“不曾。我,自小热爱习医。但……”他似乎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在唇边轻轻止住,转而换了话题。
“你放心,将军不会被感染,回去歇着吧。”
凌月轻轻摇头,“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去吧。”
云飞翎不再多劝,转身出了营帐。
凌月又将视线落在江凌安露在被褥外的膝盖上,反复忖度方才云飞翎所言。
今日出现的傀儡毫无自主意识,故而为死物,或是用死人炼制,如她这般神志清明的应当算得活物。
凌月百思不得其解,活物不受人操控,炼制来作何用处?
云飞翼曾说他和凌月都是炼制蛊毒的容器,从字面意思来看,炼制蛊毒的人将众多蛊虫放入活人体内,令其自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那只便留存在人的身体内,将人当作容器。
江凌安在榻上动了一下,眼角余光扫到坐在榻边的凌月,面色微怔,“凌月?怎么不回营帐睡觉?”
凌月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凑到江凌安面前,低声道:“将军,我担心你会被傀儡身上的蛊毒感染,变得和他们一样。可云飞翎说傀儡是死物,你不会被感染。我仍是不放心,想亲眼看着你醒过来。”
“将军,您可还好?”凌月指尖轻抚着江凌安露在被褥外的右腿。
江凌安扫了一眼凌月的指尖,“无碍,暂时动不了。”
凌月闻言,微微俯身,伸手掀开他的袍摆。
江凌安“哎”了一声,抬手遮挡,似要退开。
只见白色长裤下,江凌安右膝处裹着厚厚一层纱布,浸出淅沥的乌黑血丝,周围皮肤青黑一片。
凌月望着江凌安腿上的伤口,一条长腿布满红痕紫印,颇为刺眼。她的眼圈儿渐渐泛红,几滴珠泪倏地滚落,滴在江凌安身前的外袍上,晕染开来。
凌月在凌州大营已逗留一年有余,江凌安无数次目睹她流泪。
此刻见状,不禁失笑,抬手轻抚她的头顶,感慨道:“一年了,一点也没有长进。”
凌月听了这话,眼泪决堤一般。江凌安无奈,只得低声安抚。
“将军,全是因为我,才害得你受了伤。”
江凌安听她说完,心中略有触动,遂宽慰道:“我没事,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凌月听了,不便再作停留,抬袖轻拭眼角泪渍,遂转身便要出门而去。
谁知江凌安在身后似又想起了什么,斟酌着字词,出声叫住她,“凌月,你可愿同我说说云飞翼的事?”
凌月心头一紧,脚步顿时停下,她心下清楚江凌安终究会问起这件事。她本该主动告知,却苦于不知如何开口,又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凌月僵硬地转过身,眸中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思。她迟疑片刻,将视线虚虚落在在江凌安那张略带病气的脸上。
江凌安眼神清明,凌月被他看得心里发虚。
是江凌安将她带回凌州大营,视她如亲闺女一般,细致入微。
然凌月心中明了,她和江凌安究竟是两个对立面。她是黔朝送往荣朝的质子,因她私下逃走,荣朝使团众人尽数丧命,两国之间嫌隙愈加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