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屋后,品尝了秾秾做的果脯,酸酸甜甜极是好吃,没忍住多吃了几颗,再想吃的时候,想着秾秾辛苦做的,便不舍一下吃完,想得留着慢慢吃,一日一颗两颗,吃到下月。
提笔回信时,他想起昨日夫子在上课时,忽然一只野猫跳了进来,因夫子转身写字未看到,再回身时把野猫惊了下,那野猫一下子跳到他脸上,夫子被抓得发冠乱了,衣服乱了,脸上也抓了几道伤痕,学子们皆想笑不敢笑,连他也憋了许久。
就画了张小花猫的脸,眼神漆黑,想画得凶狠,却感觉像只小呆猫,也不知秾秾看了会不会想笑?
信写好,因时间已晚未及寄出,准备等第二日再拿去寄。
当晚,天子又来,习惯性地摸索匣子,新增的信件,让他露出一抹微笑。
看到信中末尾那朵娟秀可爱的小野花和调皮的笑脸时,忽然涌起一股隐秘的喜悦之情,这是……画给他的?
那日他不过是趁着书呆子睡着,信件写了好还没寄出去的时候,心血来潮在上面添了一笔御花园里正在盛放的荷花,不过随手的恶作剧。
她却如此认真回以小野花与笑脸。
这是回给他的!不是书呆子!
天子满心悦然,想到今日丞相“献”上来的一只鸡腿,那鸡是丞相府的厨子亲自以草药喂养,宰杀腌制后用当季荷叶包裹经过慢火烘烤,香不可言。
真想让她也尝尝味道,从竺无情那里抢来的尤香!
嫌弃地看了眼小花猫脸,随后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贴着丑兮兮的小花猫边上,另画了一只香喷喷的鸡腿。
少顷停笔,将信重新装入信封中,封好。
余光看到书桌边上有个罐子,打开一看是果脯,他看了信知这是秾秾亲手采摘亲手腌制晒干的,寄来给书呆子解乏解渴解夏困的……未尝果脯,心中已酸。
他伸手往里拿,一吃上瘾了,伸手没停,感觉书呆子的同窗要醒了才悠然满足地擦擦手上床。
瑜生感觉世风日下,才睡一晚上,秾秾才寄来的一罐果脯竟然无故少了许多,他不得不将怀疑地眼神看向两个舍友。
新搬来的同窗素来离他十丈远,见他看过来,吓得跑了,小郭先生则连忙澄清:“瑜兄何事?昨夜我睡了一夜到天明,什么事也没干。”
瑜生是相信郭兄人品的,叹了口气,世风日下,想来是另一位同窗干的了,难怪心虚,总怕他。
一个叫秾秾的姑娘空有轮廓,不见实影
近来瑜家捅了媒婆窝了,瑜生考上秀才案首后,本来无人问津被村里村外嫌弃的瑜三郎,瑜生的跛脚三哥突然有人说媒了。
前头来了俩媒人,一个说隔壁村的,另一个说本村的,赵氏自然高兴,但她私底下一打听,才知道介绍的姑娘都不如何,各有各的毛病。
隔壁村那位姑娘老大不小了,年纪二十有一还没嫁出去,虽说她家三儿年纪也有二十几,比人家还大几岁,年纪是相配的,但那姑娘之所以许不出去是因为人家心气高,心里有个当官太太的美梦。
她有个长姐因容貌生得不错,许给县太爷家的庶子当妾,她见过听过长姐说当官人家里如何如何,往来见识何等富贵,自己也生了盼望,又不愿意如姐姐一样给人当妾,就想找个日后能高中当官的书生嫁了。
只是这姑娘一容貌没有长姐貌美,二也无背景才华,万般不突出又挑剔,于是就这样拖到二十一,人家原本是看上的瑜生,听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读书的好苗子,又是三中案首,县太爷都屡夸不止,说只要好好考下去,以后高中的概率比其他人大多了。
后来一打听,知道瑜生已经有了个少时就一块长大还住家里的小青梅未婚妻,家里人就劝她退而求其次,嫁给瑜生的三哥,日后若是瑜生高中当官,不也是一样鸡犬升天,荣华富贵?说出去那也是家中当官的。
这姑娘可能意识到自己年纪不小不能再拖了,看来看去,瑜生高中的希望最大,嫁他三哥就三哥吧,反正都是亲兄弟。
赵氏不知道上哪儿打听的这种内幕消息,说出来把一家人雷得不轻,今秾也没想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
她觉得人天生是一种想往高处走的生物,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谁不想嫁得好点,投个好胎,一辈子荣华富贵?她不觉得这姑娘追求这种是错的,但原先想许的人因有未婚妻不能说媒了,就想许给人家的兄弟,这未免太微妙了些。
赵氏怒笑不得,“这家人咋想的?”
她是最疼小儿子没错,但三郎也是她掉下来的一块肉,尤其他当年受伤生病,因家中无银钱医治才落了跛症,她总觉得对不住三郎,又怎么可能让三郎许这样的货色?
三郎看似安安静静,什么话也不说,可她知道,他因自己跛脚,自尊心比谁都高。
捡看上兄弟没成的姑娘成亲,这话传出去,以后三郎都不要做人了。
于是这个姑娘,她想也不想回绝了,还把媒婆骂了一顿,都顾不上脸了。
第二个姑娘,本身没啥大毛病,就是有一屋子的极品家人,各个好吃懒做,全是自私自利的吸血鬼,光靠那姑娘一人忙里忙外养着,才十六七岁的姑娘熬成了又黑又黄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
但是心疼没法当饭吃,成亲是两家人的事,不是光一人两人就行。这两门亲,三郎自然更倾向于后者这个姑娘,他觉得人只要勤快心好不嫌弃他就行,家人是家人,又不是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