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来仪以手支颐,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双陆棋盘。棋盘上空无一子,只有一本薄薄的红皮册子摊开着。
紫袖端着一碗杏皮茶过来,瞥了一眼那册子,依稀看见最上面的两行字。
「平野郡王长子叔山柏,字弥茂,生于昭宁十五年正旦寅时二刻……」
她将茶碗放下,轻声道:“小姐盯着这庚帖看了两日了,可有拿定主意?”
郑来仪掀眉看她:“拿什么主意?”
紫袖不敢说话,她能听出四小姐语气中的隐隐冷意,此时答什么都是错的。她就不该问。
郑来仪垂眼,视线又移到那庚帖上,喃喃道:“昭宁十五年,正月……”
那正是叔山梧生母去世的同一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中元那日拂霄山回来后,便始终觉得奇怪而又说不出口的地方。
前世那一份送到她手里的叔山梧的庚帖,被自己藏在枕头下面,每晚对着烛火看一遍,直到嫁入平野王府。丈夫的生辰她绝无可能记错。他明明是生于昭宁十七年,比兄长叔山柏小两岁,和自己同岁。
他的生母怎可能在他出生之前便去世了?
郑来仪抬眼看向紫袖:“容夫人她……”话说了一半,便见青霓从外面进来,脚步匆匆跨进门内。
“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谁?”
“是……禁军指挥使。”
紫袖一时难以置信:“叔山梧?”
青霓点了点头。两个丫头齐刷刷地看向郑来仪。
郑来仪的手从庚帖上移开,眉梢微挑:“他一个人来的?”
青霓点头:“叔山指挥使说,请小姐出府相见。”
郑来仪冷哼了一声,这人好大的胆子,只身登门国公府,还敢堂而皇之地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去相见。
若不是郑远持上朝去了,见他如此狂妄做派,一定叫人拎着棍子打他出去。
“母亲没说什么么?”
这也是青霓十分费解的地方:“夫人说,听小姐的。”
郑来仪视线落回一旁案上放着的叔山柏的庚帖。这东西到她手里两日,始终没给父母一句答复,他们始终也不曾催问她。李砚卿知道她和叔山梧的交集,女儿如此消极应对容夫人求亲的态度,在父母亲的眼里反而成了另一种表态,或许因此才没有插手。
前世他们也是这样,在挑选夫婿的事情上纵容自己一意孤行,才最终酿成大错。
郑来仪看着庚帖上叔山柏的出生年月,忽地站起身来:“那我便去会会他。”
郑来仪,不要嫁给叔山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