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云从心悸中抽离出来,便听见了他呢喃的这句话,心头忽地一震,差点连茶杯都没握住。
乌泉回过神来,就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登时吓了一跳。
她勉强勾起唇,朝他摇头笑了笑道“乌大夫我没事,许是方才废了不少精神有些疲了,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见状,乌泉也不好提出给她把脉的事,只好去给她煎安神药。
等他离开后,沈潮云才松开握住茶杯的手。
纤细的手指隐隐颤。
额上也浮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眼瞳微微颤动,眼底夹杂着一丝惊惧与恍然。
两辈子加在一起,她还是头一回意识到阿娘当年的死或许另有隐情,甚至可能牵扯着不得了的人。
从前没人告诉过她往事,所以也只是知道阿娘在生产那日时受到了仇家的埋伏,在一众护卫的掩护下逃跑,最后也只活下了她这个刚出生的婴儿。
皇室想要将沈记掌握到自己手里,可沈记只认她,又有霍皇后在背后撑腰。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于是只好将她拿捏在手里。
无论送给沈家抚养也好,还是如今给她赐婚也好,图的也不过是沈记罢了。
所以阿娘的死,当真只是仇家所为,而与皇室当真没有关系么?
除了上头,还有谁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从世人眼里消失不存在呢?
这个猜想实在太过骇然。
沈潮云紧咬着唇,眼底泛着一片片弥漫开来的冷意,眸色几经翻涌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松开攥着桌角的手,手心被戳得红也顾不上。
皇室,李家。
……
与此同时,新燕里,霍家旧邸。
说是旧邸其实就是祖宅,自从霍皇后因病去世之后,霍家人就搬离了这座祖宅,霍家子弟如燕子般散落天下各处,只余下两三洒扫的老仆。
这些年来霍勖也没住进来过。
可这次他要比预期的还要多在京城待上一段时日,这才想起来还有间祖宅在呢,便搬了进来。
陈设简单的书房里,霍勖跪坐在桌案的跟前,垂眸看着从沈家那边传回来的信。
拆开的第一封信是乌泉写的。
将今早的情形叙述了一遍,最后才委婉地提起继续待在沈家不适宜她养病,尤其是心病。
霍勖的眼里噙着山雨欲来的阴霾。
周遭陡然间升起的杀意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头皮麻。
过了良久,他才拆开了第二封信。
里面没有掉出信纸,反而掉下来一幅用炭笔做的画。
霍勖在看清上面画了什么之后,神色微微一顿。
撸起袖子的小人凶巴巴地叉腰,骂着对面长得更高些的小人,把人骂跑之后,又来了个背着箱子的小人,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泪流满面。
接着两人头挨到了一起,在那儿咕咕唧唧地说着什么。
然后背箱小人拿笔写信,撸袖小人就眼巴巴地望向纸外,头顶冒出个扁圆的气泡来,里头大大地画着一本打开的书籍。
霍勖垂眸。
片刻,屈指在小人的头上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