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笑:“他啊,看来也是急了,怕再出个什么变故,巴巴的想着早点把你娶进门去才安心呢,不过他现下连个屋子都没有,你阿娘可愿意?”
厘哥儿喝了口茶水,往椅背上靠了靠,“他攒了些钱,再攒个两月便够了买屋钱,看中了这山腰上的一块儿地呢,到时候就在这里起个小屋子。”
山腰的地比山下村里的地要便宜些,就是上山要多费些脚力。
叶溪道:“那日后咱们便离得近了,做个伴呢,我看住山上就挺不错的,空气新鲜,又没那么叨扰,景色也好,你瞧,坐在院儿里就能瞧见对面山腰的云雾呢,到时候摘果子挖野菜也是方便的。”
厘哥儿是不拘住哪儿的,只要嫁的郎君可靠,日子和顺,那便是好的,“是了,我就瞧着你家的院儿好,宽敞不说,还有山溪池子,院角再种上些花草,可比咱村里那些人的屋子好看多了。”
“到时候让你家那李二给你修一个就是了。”
“修屋子这事儿还要多谢然嫂嫂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陆工,是她的堂叔呢,有她这层关系在,早就不爱出面修屋子的陆工也答应帮李习修个小屋子,你是知道的,他手艺巧,在用料上最是节俭灵巧,比旁的能省不少银钱呢。”
叶溪是知道李然在秀水村是有个堂叔做木匠的,镇上修佛塔的时候,他远远瞧见过这位匠人,既魁梧又高大,做事干净利落,后来他在镇上见过的那位长相白皙昳丽的哥儿,就是他的夫郎,做吃的最是别出心裁,说话也是清甜软糯,客客气气的。
“陆工自是个有本事的,在十里八乡都有一番脸面的。”
厘哥儿唠起他家的闲话儿来,“可惜这陆工没个儿子传承他手艺,他成亲多年,膝下好像就生了个小哥儿,好像是心疼他夫郎的紧,怕他再受苦,便不再生了,不过就他夫郎生的那小哥儿可好看了,跟个糯米团子一样。”
“家风正,陆家个个都是会疼人的,如今你见了然嫂嫂,她那性格啊就是养出来的,爽快又善心的好脾气,可见人陆家将日子过的那般好是有缘故的,家和万事兴。”
厘哥儿点头,觉得有道理。
两个人又唠了会儿子闲话,厘哥儿说他最近在绣嫁衣呢,针线活不如叶溪,但也勉勉强强绣了一半了,他阿娘才放他出的门。
“幺哥儿要成亲了,你可听说了”
叶溪点头:“听村里婶婶们说了,今早我去隔壁村买纸还撞上他了。”
厘哥儿:“这曹家还真娶了他,我倒是意外了,不过我也是懒得管他事的,他家邀了村里的婶婶哥嬷们去压新房,不过,大多数人是不愿意去的,说他名声烂了,若是去了,怕是要折了自己的福气,要真是找不到人压新房,这幺哥儿的脸怕是又要丢上一回。”
村里人比较看重名声,给名声不好的人压新房,怕会遭人嗤笑的。
叶溪才不管这些,“横竖他家是不会请我家去吃席面儿的,他成亲也与我无关。”
厘哥儿又坐了会儿,这些天憋在屋子里的枯燥都散了后,聊的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他走后不久,太阳下山时分,林将山就从镇上回来了。
叶溪抬眼就瞧见他牵了头羊回来,站起身惊喜道:“这怎还有头羊子!”
林将山将羊牵进了院儿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个养羊的老汉,这头母羊摔了蹄子,跟不上羊群,他又整日要去山上放羊,不能日日驮着它去,以后都只能养在院儿里了,他本想拉到镇子上去卖了宰肉的,肉摊老板嫌这羊年龄大了些肉质老了,便一直往下压价,我瞧见了,觉得它有羊奶,索性花了一两半银钱买回来给你补补身子。”
他听大舅哥和岳母说过,叶溪小时候身子不如旁的村里孩童好,是喝了两三年的羊奶养起来的,现在成了他夫郎了,林将山还是觉得叶溪身子娇细了些,晚上搂着他腰的时候,一只胳膊就能完全揽住,才入冬,脚底都开始泛凉了,开始往他腿上贴。
他寻思着,把这头母羊买回来,养在院儿里让叶溪再喝上羊奶,这身子怕是能补些上去。
叶溪心里感动,自家汉子这般疼人,他这日子简直是好过,虽然心疼银钱,但也不能拂了相公对自己的这番心意,“咱家这也算是有牲畜了,养在院儿里也有趣,到了冬天还能做酥奶酪喝呢。”
小鹿瞧见了院儿里也来了个长着角的,便凑上去嗅,哪知母羊是个气性大的,撂起蹄子就要踢它,还想着用角顶它,吓得小鹿往后退了好些,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它。
叶溪摸了摸它的脑袋,哄它道:“它才刚来,你莫去惹它,日后你们久了便能做伴了。”
林将山进了屋子从怀里摸出了剩下的钱交于叶溪,“箩筐卖了三百二十文,你的笋子卖了三百文,我去衙门领了上次修官道最后的工钱,结了一两八十文钱,除开了买羊的钱,这是剩余的钱,你放起来做零用吧。”
叶溪将铜板搁进了柜子上的瓦罐里,笑道:“今日开销便是大了,我去纸铺子里买纸还花了几十文呢。”
林将山笑道:“有花才有赚,若是一直不花销,那要银钱来做什么使呢,横竖我再挣就是了。”
他又从怀里摸了个小铁铃出来,“在摊子上瞧见的,十文钱,买来系在鹿脖子上,现在它是你养的看家护院儿的了,也算是咱家的一份儿了,给它系个铃,下辈子便可以投胎做人了。”
这里的人相信,家里的牲畜只要脖子上系了铃铛,便是认了主,有了归宿,下辈子便不再入畜生道了,因此乡间地头的老牛脖子上大多都是有铃铛的,有些人家的看门狗也是拴了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