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醒来以后,含章宫就?被层叠围起,宫中侍从再不得?踏出宫门,就?连景涟也是如此。
这?是软禁。
但与景涟最坏的打算相比,软禁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含章宫内外禁止擅自出入,宫中侍从人?心惶惶,如此一来,分明年节日近,宫中却越发冷清。
然而一堵宫墙纵然能隔绝内外,但当整座皇宫中的气氛都变得?怪异时,含章宫中的人?终究还是能感觉到的,只是要慢很多。
惟勤殿起火的半月后,景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兰蕊设法从看守宫门的禁卫口中弄到了只言片语的消息,据说如今宫权再度转移,却是由贤妃、丽妃、何?昭媛,以及两位新晋的邓昭容、文修仪共理宫务。
饶是景涟事先替文修仪做过?打算,也没料到她能直晋修仪。那位邓氏更是并不得?宠,默默无闻多年,如今竟然跃居昭容。
何?昭媛身?为秦王生母,同?样晋位为妃,却没有?封号。
宫中格局大变,五位嫔妃彼此制衡。贤妃、丽妃、何?妃三人?都育有?皇子,且正是年纪最长的三人?,即使为儿子打算,也会死死盯着旁人?,绝不放松。
如此一来,无论是谁想?在宫务上做些手脚,都难如登天。
然而景涟心底却升起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她的恐惧更深,忌惮更重?,因?而连兰蕊都看得?出来,私下询问景涟。
“父……圣上太急了。”
景涟幽幽道:“任谁都看得?出来,宫中也是风雨欲来。以圣上的性子,往日最爱花团锦簇、粉饰太平。”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明白。
“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景涟闭上眼?,“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不说则已,一说出口,连带着竹蕊兰蕊都忧心忡忡,二人?眼?底的青黑就?没能褪下去过?。
不出半个月便到除夕时,六局按例为含章宫送来年下的份例。
皇帝只是软禁景涟,倒并没有?苛刻她,待遇一如既往。但宫里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今年送来的份例,便比不上前几年,显然是克扣过?。
兰蕊气的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景涟却不在意。
她只静静看着那些锦缎首饰,落下泪来。
竹蕊忽然惊叫一声?,又连忙噤声?。见景涟与兰蕊同?时看过?来,她举起手中一张卷起的薄纸,惊疑不定道:“夹在缎子里的……”
纸背墨迹隐现?。
揭开这?张薄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平平无奇毫无特点:今晚紧闭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