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眶。
——“初次见面,我是张智。”
一场秋雨一场寒。入了秋,这才下了第一次的雨,夜里的温度就不比前阵子,从头到脚都泛着一股寒气。
而陆柒月搬在走廊上的竹制桌椅,却还是没有收回屋里的意思。
琳琅经常会说他两句,警告他老了以后关节容易发炎,不过陆柒月就纯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挪窝的意思都无。
时间久了,琳琅都懒得再跟他多说,也就随他去了。
那个名叫齐明的姑娘在这里也住了一阵子了,据她所说,自从陆柒月给她扎了针之后,她魇症的毛病就很少再犯过,也愿意去多睡一会儿了。
陆柒月听后只是点点头,又跟小姑娘说没事儿的话叫苏杭的家里多寄点钱过来,小医馆做善事太多,现在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为此也没少挨琳琅的打。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说那是自然,陆大夫妙手回春,就算是爹爹将苏杭的两件铺子赏给他都没问题。
陆柒月嗯嗯回应两声,再就没有下文了。
他比谁都清楚,齐明并非齐铭。
虽说他自己也没见过转世究竟是怎么个转法,是模样一样还是性子相同,亦或就连名也一样。
但毫无疑问的,眼前的小齐姑娘并不是他年少时遇到的心动一生的男子。
陆柒月根本无法从她身上获得一丁点熟悉的感觉。
哈……人海茫茫,就算守心一支有心帮他寻找,或许今生今世,他与齐铭都再无缘分。
如若天意当真如此,那也罢了。
只不过内心荒芜而已。
这一日,陆柒月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
琳琅上山寻荆小情玩,不在医馆里;齐明的针也扎好了,小姑娘吃饱饭准备歇息。陆柒月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的竹椅处,一人独酌。
张智今日来了信,说是前一阵捡到了个宝贝徒弟,最近忙着带孩子没空下山来见他,要他多保重身体。
陆柒月笑了笑,将信折好又放回了信封里,仰头又是一口苦涩的酒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中会如此烦闷。
只是一想到芸芸众生都过得如此幸福,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过去牵绊住无法脱身,只有他一个总是无端陷入回忆,陆柒月的心里就跟刀绞一般,伤得快要呕出血。
他晃了晃酒坛子,见所剩的酒液也不多,索性对着坛口浇出一线,尽数喂进自己嘴里。
就连后来什么时候趴在竹桌上睡着了,陆柒月都不记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中,窸窸窣窣传来些动静。
陆柒月头昏脑涨,却在一片漆黑中感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披上了自己的背。
他以为是琳琅回来了,但身侧传来的感觉,与琳琅一点都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