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们为什么要笑?因为你们知道,燕大已经是最好的了,你还能怎么样呢?有的人就想的多一些,他们的答案变成了我要去国外留学,或者干脆点要出国移民,我把这个称之为,他们的下一个‘燕大’……”
“你们明白什么意思吗?这个‘燕大’,是他们幻想的,以为的‘燕大’,是地上天国,却不是他最后看到的燕大。”
余切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众人,他笑道:“我现有人急了,国外——我这里就用最达的国家美国吧,他说美国就是最好的,我一定要去那……你不知道,你这个逻辑链是不成立的,因为你已经直接进入了最后一个我去哪里,而忘记了前两个……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你已经对‘美国’有了个预先假设,你一旦去了,就能自如的生活,他们普遍接受你前两个问。就像信徒通过考验到了天堂,教友们等待你,有饮不尽的美酒和吃不完的甜蜜伺候……”
“现实中最接近这种行为的是犹太人,他们找了几千年,回到了自己的应许之地,而那是一片位于巴勒斯坦半岛的沙漠,他们不得不重新建设自己的天堂。”
“就算是这一片沙漠,也存在着纷争,犹太人和居住在这里的巴勒斯坦人斗来斗去,最后把巴勒斯坦人赶去了不好的地方……山丘、内陆、荒漠……你看,你又以为你是犹太人了,其实,咱搞不好是巴勒斯坦人。”
这下,台下真全特么安静了。
巴勒斯坦人多惨啊,八十年代初就已经很惨了好不好,新闻上天天播。
余切说:“我写《大撒把》有许多想法,我真的想了很多。但现在就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儿!”
他缓缓道:“别人的天堂,就是你的地狱。”
别人的天堂,就是你的地狱?
这是一句什么话?
它简短有力,又好像讲了些倒霉蛋的一辈子,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天堂,而去了于自己而言的地狱。
余切这句话,起了摇滚歌手摔麦一样的炸裂效果,就是底下的人楞了几秒钟,像是没想到能忽然听到这一个包袱,然后忽的回味过来了,他们都猛地鼓掌起来。
掌声中,燕大现在的校长丁磊孙说:“这余切还真有点意思。”
为啥呢?
因为丁磊孙自美国访问回来上任后,在学校搞教授龄淘汰制,结果一度整得学生们叫苦不迭,教学质量骤降,最后又不得不请回一些教授。
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他有点理解这个“他人天堂你的地狱”,也知道余切这些文绉绉的话背后的意思:一般人到了美国混不走,别瞎跑,不如在这赖着。
不过,燕大的学生们都有点艺术细胞,他们更能接受余切包装过的话,而作为校长,丁磊孙当然不会煞风景的戳穿了。
查海生听完了这演讲当然更喜欢,他作诗的感觉已经来了。查海生的弟弟给他写信,说家里边儿的铜矿得到了开采,查海生一边欣喜家里因此得到了展,一边又不忍心看那些开采留下的“伤疤”。
【亚洲铜,亚洲铜,祖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
【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
查海生福至心灵,他告诉已经转战诗歌组编辑的骆一禾:我那诗,写出来了。
我是因为听了余切的演讲,我才写出来的!
赵德明和赵振江两人,等着余切回答完大部分人的问题,场子散了一些后,才靠前来说这个事儿:
那本《百年孤独》,已经由沪市的同志翻译出来了!
在这第二次拉美文学研究大会中,我们是否要请他们把你的《拉美现实主义》,放在《百年孤独》的第一页里边呢?
赵振江忽然又响起他今天翻译过的那句阿根廷诗:我祈求上苍神明,帮我把思绪梳拢,因为在此时此刻,我要将往事吟诵,请让我记忆分明,并使我理智清醒。
多年以后,面对后来的文学者,赵振江教授将会回想起他看到余切的那一个遥远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