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灵寂幽幽说了句开场白,两名?侍卫拖死狗似地将一人拖了进来。
那男子浑身是血,被拷打?得不成样子,体型甚是瘦削,看上去好似一个文人书生。摘去黑色的头罩,俨然就是睽别多日的文砚之。
王姮姬一激灵,瞳孔暴睁,低呼了声就要?冲过?去,却被两侧侍女立即劝住了。
“文砚之!”
文砚之潜逃多日,终于还是被抓了。
文砚之同样被侍卫控制住,奄奄一息,仍硬着?骨头,凛然正气?,有气?无力地宣告道:“别……别动她,有什么?朝我来。”
郎灵寂漆黑而明净的眸睥睨着?。
还挺深情。
两个男女遥望着?彼此,像彼岸两侧的牛郎织女,被一道银河划开。
真情很感人,可惜生错了阶级,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发生。
王姮姬算计文砚之,文砚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算计王姮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互藏心?眼,此刻又装得惺惺相惜。
他悯了会儿,毫无感情地念出?:“文砚之祖籍建康,蓄意接近琅琊王氏,企图破坏王氏根基,寻找变法?的漏洞。”
“后遭群臣围攻,逃往建康城外。在坐船时被船夫认出?,从?而落网。”
“陛下令,乱臣人人得而诛之。”
他每念一句,史?官便埋头记录一句,直至将整页纸张写得满满当当。
史?官都是春秋笔法?,这短短的几句话已给?文砚之的一生定性,遗臭万年。
说到最后,郎灵寂微偏着?头,“……特意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王姮姬怒剜向郎灵寂,裹挟寒冰,胸口微微起伏,就差亲自上前斩杀仇人。
自重生以来,他处处阻挠她,处处碍她的眼,她已忍耐到了极点。
文砚之珍惜名?声比性命更甚,此刻实无亚于千刀万剐,哀哀地低吟着?。
他牙齿都被染红了,瘦弱的身子板显然承受了重刑,声腔模糊,目光依旧坚定地望向王姮姬,好像在说,蘅妹。
蘅妹,蘅妹。
蘅妹,对不起。
蘅妹,我们那些最快乐的时光……
文砚之含情脉脉。
王姮姬却没有理会他的含情脉脉,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心?乱如麻,急速思考着?,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挽回局面?。
要?谈条件得有筹码才?行,筹码越高胜算越大,可她现在孑然一身,并没有那么?强有力的筹码能?救她和文砚之两个人。
郎灵寂今日这般明目张胆,定然拿定了十足的把握。
她和文砚之隔着?不到二尺的距离,却好像天与渊的距离,相望不相即。
就在刚才?,文砚之受到了笞刑,整整五十鞭子,仅留留最后一口气?。
这是对文砚之之前敢觊觎琅琊王氏贵女、弹劾琅琊王氏、在朝堂与士族对立的惩罚。
郎灵寂在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