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无语道:“你赶紧去吧。”
陆彬关了门扬长而去,留下宋寻一个人在办公室重新把脱了一半的白大褂穿上。
既然不急着走,宋寻便干脆静下心来取出纸笔,从手机通讯录里摘抄出一串没有署名的陌生号码。然后借着去食堂吃晚饭的功夫一路晃到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以手机突然没话费的理由借用了一下店里的座机。
号码播出后响了一分钟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宋寻再想打,正好不远处有同事走过来,他便只能挂了。
他播出的这个号码是之前给他发过彩信照片的陌生号码,宋寻至今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隐约觉得对方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宋寻有一种直觉,如果这个号码的使用者不是沈殷的话,起码也是一个拥有着连带关系的人。
既然当晚宋寻能在荣美商场捡到那只依旧开着机的手机,那么以这款老式手机的蓄电量来看,就能说明沈殷最近几天肯定去过那边。那么他留下这部手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靠着这部手机发现郑东来鬼魂还在这世上的秘密吗?
走出食堂的宋寻双手插着兜,独自一人边思考边静静地走在医院狭长的走廊上。才刚踱到办公室门口,老远就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拐角一路走上来,然后朝他挥了挥手。
“宋医生。”
宋寻定睛一看,随后一愣,“老白?”
转而他突然很抱歉地道:“忘记跟你说一声今天临时和人换了晚班,今晚我不回家。抱歉,我以为你说好了不来接我,就没再跟你说一声……”
然而白景聿没有展示出任何责备的意思,相反的,他摇摇晃晃走到宋寻跟前,以一种自上而下相当具有压迫性的语气低声道:“我本来想直接去你家找你,结果路过你家时看到家里的灯没亮着,想着你应该还在医院,就直接过来了……”
宋寻敏锐地觉察出白景聿身上有酒气,说话的声音也不太对,他眉头皱了一下道:“你开车了吗?刚才从哪里过来的?”
“我没开车,打车来的……”白景聿眼神有些迷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只手撑在墙上,身体略微有点晃,“……你不是说不舒服就找你吗?刚刚我去市里开完会,晚饭时陪领导喝了几杯,快结束的时候突然就觉得难受。”
白景聿说话的时候伸手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感觉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其实我本来想直接打车回去睡一觉,不来麻烦你了,但是车差不多要开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突然……”
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没等白景聿说完,宋寻就伸手把白景聿扶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道:“先别说话了,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开一点解酒药。”
说着宋寻脸色凝重地往取药房走,白景聿本想叫住他结果没成功,伸出的手晃了两下只好本能地缩回去。随后他双手在胸前交叠,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窝在沙发上,直到宋寻端着热水和药片过来递给他。
“吃了它。”
白景聿看也没看宋寻递来的是什么药,便伸手把那几粒药片一口气吞进喉咙。随后他猛灌了自己几口水,舒了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道:“医院认识人就是好啊,省得我一个人在路边躺尸。”
宋寻多少有点生气,却也没能明着发出来,只冷冰冰道:“熬夜伤肾喝酒伤肝,我看你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总有一天把自己作出病来。”
白景聿眯着眼睛道:“没事,比起查案子追逃犯这种高危工作,熬夜喝酒这些都是小问题……”
宋寻嘴角抽了抽,“那行,以后这点小毛小病麻烦不要深更半夜跑到我这来看。”
白景聿似乎没听出宋寻说话正在夹枪带棒,他顿了一下后微微直起上半身,突然表情痛苦地抓起宋寻的手捂在自己心口上,“我感觉我这里有病,你要不要看看……”
白景聿的胸膛温热,就算隔着衬衣也能触摸到胸口结实的肌肉走线。宋寻脑子当时就嗡了一下,过电似的倏地抽回手,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还没来得及骂出口,便看到白景聿原本泛红的脸色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最后往沙发上一靠,嘴里胡乱道:“我没骗你……真的难受……”
然后居然直接晕了过去。宋寻:“……?!!!”
等白景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除了急诊室白花花的墙壁外唯一入眼的大概就剩下宋寻那张铁青煞白的脸了。
铁青色是气的,煞白是吓的。
白景聿身上插着几根管子,手上打着点滴,他尝试了一下发现不怎么好翻身,便干脆躺平不动了。不过刚才那种心绞痛的感觉消失了,于是他抿着嘴朝宋寻笑了笑,试图安慰他道:“嘿嘿……麻烦你了。”
宋寻:“…………”
白景聿见宋寻不说话,便又小心翼翼地试着问道:“早上不是才做了检查吗,我应该没什么事吧?”
此时宋寻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随时会被针戳爆的气球,白景聿知道自己又差点闯祸,只能忍气吞声不去继续惹宋寻不高兴——毕竟现在自己在他手底下,万一惹着他了,回头再找机会狠狠扎自己几针……不太划算。
“酒精中毒,还好处理及时。”宋寻冷着脸道:“下次你直接在急诊室门口喝,喝完直接拉去洗胃更方便。”
有功夫跟自己阴阳怪气,看来病情并不严重。白景聿苦笑道:“大概是太累了,要是能昏天黑地睡上几天几夜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谁知宋寻道:“没问题,我给你开好了一周的病假单,已经让你同事替你带去单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