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屿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没有让房东对着电线杆来一个深情朗诵。
“你喝醉了,跟着我。”贺庭屿深深的叹了口气,有点心累。
他话刚说完,房东就好像检索到了关键词一键开机了似的,瞬间从沉默状态中清醒过来,生气地反驳:“我没醉!”
“”贺庭屿啧了一声,他发现房东有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莫名其妙的生气。
等到贺庭屿好不容易把他连拉带拽弄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草丛中隐约响着几声此起彼伏的昆虫叫声。
房东又陷入了沉默着发呆的状态,但他依旧很警惕。刚刚房东也是这样突然从沉默变成了撒欢状态,不警惕点在第一时间就把人拉住的话场面会变得很难收场。
果不其然,很快房东的双眼就变成了亢奋的状态,贺庭屿手疾眼快,拉着房东的胳膊这才没叫人跑到旁边的树林带里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跑不开的房东就地取材,像是刚才盯着电线杆那样盯着贺庭屿。只是这次他没有笑,只用略微有些亢奋又有些茫然的眼神看着贺庭屿。
然后,抱着他的头就开始亲。
呼噜呼噜毛
房东的动作很快,很凶,低头亲吻的动作不像是想要亲吻,反而像是要用头撞树。贺庭屿被他这么一撞,顿时唇角针扎般的疼痛就涌了上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房东就发出“ua”的一声,声音之响亮让贺庭屿觉得他甚至听到了回声。
房东的亲就是纯粹的亲,唇瓣与唇瓣短暂相贴,然后就会立马离开,发出“ua”的一声,然后再次重复这个过程,像是小孩子玩游戏一样,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的快乐。
贺庭屿嘶了一声,只觉得幸好刚刚在街上对着电线杆的时候,房东没有这样做。不然跟电线杆硬撞,最后房东的那口牙可就要遭罪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脱离了房东的“攻击”范围,然后贺庭屿就看见房东目光茫然了一瞬之后,径直朝树林带走去。
“你干什么去?”
房东身高腿长,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贺庭屿动作再次慢了一瞬,就见房东径直抱住了一棵树,然后像刚刚那样亲了下去。
“!”贺庭屿以往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效,这一瞬间他来不及想电线杆和树干到底哪个更硬一点,只来得及紧随房东之后,在他低头和树亲吻的第二下之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制止了房东想要继续和树皮亲密接触的行为。
树皮比人类柔软的嘴唇可要粗糙的多,这要是像刚刚那样来几下,不得在嘴上划拉出来几个大口子。
房东本人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矗立着几根黑乎乎的东西,他瞬间就想起了小时候夏天抱着电线杆时的清凉感,想也不想就付诸了行动。
拉住房东后贺庭屿松了口气,随后一边警惕房东回头拿他当目标,一边又要警惕这家伙又撒手没。
幸好很快房东就变成了休眠状态,安静下来。贺庭屿趁着这段时间,将房东拖回了单元楼,从他兜里摸出钥匙,成功将房东送回了家。
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态度,贺庭屿将房东一路送到了他的卧室,给他换了鞋子,然后叫人坐在床上,自己则是在一边先喘口气。
带着这么大一个人一路拉扯着过来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等贺庭屿缓过气来,他才发现房东似乎有点安静过头了。
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
他转头一看,就见房东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发呆。他的表情很呆滞,可眼神却好像很难过,难过的深层好像还透着点害怕,总之复杂得很。哪怕是抱着贺元良哼哼唧唧像是哭了一样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始终是干涩的,一点流泪的迹象也没有。
然而回到这里,大概是觉得周围的环境很熟悉,让他觉得安心,于是肆无忌惮的心中一直憋着的情绪一股脑的释放了出来。
贺庭屿盯着房东的眼圈渐渐开始泛红,眼睛也变得水润,仿佛只要他一眨眼,里面盛满的液体就会顺着流出来。
这是怕黑吗?贺庭屿猜测着。
只是直到最后,房东也只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点眼泪也没流。
贺庭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他印象里一直熠熠生辉的野火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野火毫无凭借,只能随着翻涌的浪潮在黑夜中明灭闪烁。
他想要安慰一下正在难过的房东,但他不知道房东究竟在为了什么而难过,这一刻,他突然升起一点求知欲。
沉默片刻后,贺庭屿清醒的认识到无论他现在想要做什么,他都是半点也不了解房东的。他所了解的只是酒桌上房东愿意主动分享的浅层经历,比如他的年龄,大学专业以及一些不太重要的或好笑或奇葩的故事,他没有能力去给予房东一丝一毫的帮助。
作为一个老师,他常常在他学生的学业方面给予一些帮助,不论大小,总归都是有用的,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束手无力的感觉
所幸房东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再用那种伤心又害怕的可怜眼神看着贺庭屿。
贺庭屿也终于获得一丝轻松的机会。
他犹豫片刻,没有再帮房东换衣服,直接将人塞进了被子里。
好在现在是夏天,房东穿的也是相对柔软的衣服,跟睡衣差不了多少,不换也没什么。
房东的床上还有白天他翻出来的各种衣物,零零散散的几乎铺满了整张床,混乱极了。贺庭屿叹了口气,盯着那些衣服盯了半天,心里还留存着的那点对房东的恻隐之心翻涌着,最终他闭了闭眼,任命地开始收拾这些混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