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话让贺贺再次陷入怀疑与恐慌之中,他却不慌不忙地又复说道:
“要知道,这里就是前地狱之主为了吞噬我们的灵魂而创造出来的地方。我们进入十九狱的时候你们都看到了吧?那些地狱使者,听说就是在搜索前地狱之主的踪迹。”
始终站在一旁的连阙微抬起眼皮,看向再次将话题引回的人。
“你们都是新人,有件事情你们可能并不知道,十九狱所有的副本,都是曾经大末世时期真实发生过的。”
“这、这怎么可能……”贺贺震惊道。
“怎么不可能?”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中,老刘颇有成就感地继续说道:
“比恐怖故事更加恐怖的不就是‘来源于现实’,那个前地狱之主,他从人间将这些故事带回,就是为了用来折磨我们、让我们永远逃不出这样的噩梦!”
“你们应该知道,地狱使者都是有编号的。从前跟着他的那群地狱使者都在编号一千之内,在那场大战时,他手下所有追随的地狱使者都被他强行为自己献祭,直到现在,地狱使者的前一千编号也依旧全部空缺。”
“一个为了自己可以将所有追随者杀光的人……也配被称为原生之神?他创造出的十九狱,会为我们留下生门?说出来谁会相信!”
连阙低垂的长睫挡去了眼底的神色。
听到这样的话,不知为何似有千万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口。
他觉得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
地狱使者在鬼门关前追逐的人正是景斯言,如果按照老刘的话,景斯言就是那位前地狱之主……
连阙想起进入鬼门关前,那人立于重重楼阁之上时望来的目光。
他没有与众人争论,走到自己的位置在拼了一半的木偶零件边坐下,打量着面前残破的木偶。
因为刚刚偷绕到后院,他的发丝与肩膀都被雨淋得半湿,口袋中的卡牌散发出阵阵温热,似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连阙回过神,在卡牌上安慰般轻抚。
这不仅仅是这段时间相处带来的信任,更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不知一切是否与他缺失的记忆有关,但这样的直觉告诉他,当年的一切并非如此。
并且,老刘刻意转开的话题他始终觉得太过生硬,可他为何要两次转移话题,是为了将众人的视线引到前地狱之主的身上,还是在有意回避什么。
连阙沉吟之际,身侧位置的人也在座位坐好,随手拿起一块打磨平整的零件。
“手札上写了什么?”
连阙揣在口袋中的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温热的卡牌,仿佛没有听到身侧人低声的问话。
“知不知道房间里那些东西都是什么?”零一挑了挑眉,示好般率先说道:“我刚刚敲开了村里一户人家的门。”
连阙向来对这种免费提供的信息来者不拒,便兀自戴上手套,拿起零件在散落的肢体中寻找适合的位置。
“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所以我又去查看了其他住户,村子里只有孩子。”
连阙拼合零件的动作微顿。
“你说,会不会是老瘸子杀了村里所有的大人,毕竟那些东西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如果是他杀了人,那些人的尸体现在在哪里?他又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放在房间呢?”
零一点到为止,又将目光转向连阙:“你直接带走了手札,难道不怕老瘸子发现?”
连阙倒是没有这样的顾虑,毕竟如果老瘸子经常翻阅手札,就不会落了那么多灰尘,还积压在那些遥控器堆中了。
况且……
见他仍旧不肯多言,零一再次问道:“手札上写了什么?”
连阙动作仔细地将零件拼好,这才抬起头:“什么手札?”
“……”
零一面上万年不变的假笑似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还未来得及再问,另外三人已挤回桌前,看着两人拼接部件,神色僵硬而畏惧。
“知道了这些东西是什么,你们还下得去手?”
连阙随手再次拿起几块零件仔细端详:“如果不做,你确定还能活过今晚?”
小磊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个人明明话不多,为什么每句话都这么噎人。他被呛得想要还嘴,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因连阙话而不悦的目光却转为了轻松愉悦。
连阙察觉他神色的变化,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零件按顺序排好。
“算上早上那碗,你已经喝过两碗汤了。”
细小的零件在他手中被分为几组,连阙动作未停,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的身上没有什么变化?”
“有倒是有,就是我背上……”
“那叫什么变化?”老刘打断了儿子的话:“你背上的不就是青春痘,那些东西早就有了,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不要吃辛辣你就是不听!”
“好了好了,知道了。”小磊不耐烦地应付道,却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连阙将桌上的零件大概分成几类,这才抬眼看向拿着零件在木偶部件上比对的父子二人。
无论是刚刚突然转移的话题、小磊说话间态度的转变还是如今的隐瞒,这两人明显在极力掩藏着什么。
尤其是……他和零一在老瘸子的房间搜查的时间并不长,贺贺因撞见了长发男的死亡赶回,但在他们赶回前院时,老刘和小磊就已经在院中了。
那么,他们又是为什么会在表明自己去村里搜索的情况下,这么早回到院中,如果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答案或许只剩一层未被捅破的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