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十九狱。”一位妆容精致的高挑女人解释道。
十九狱。
连阙环视着四周的视线蓦然微凝。
尽管没有任何记忆,胸腔中的心跳也因为这句话而剧烈起伏着,他停下暗自打量的动作,将视线落向讲话的女人。
女人的话罢,众人的面色变得越加苍白,她却恍若未见地继续解释道:
“不是什么流传很广的十九层地狱,但是也差不太多。它是曾经的地狱之主弄出来的东西,为了连通地狱与人间,每隔百年的逢魔时刻就会重新开启,通过十八层可以重新回到人间,通过十九层可以换取一个愿望,当然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可以获得统治地狱的力量。”
“什、什么意思?”最初说话的漂亮少年紧张的再次问道:“地、地狱?我才刚参加完高考、升上大一,怎、怎么会……”
红唇女人挑了挑眉,玩味地笑道:“都说是前地狱之主了,他当初弄出来了这么个东西,非但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把一些在这个时间点失去意识、重症昏迷或是其他陷入假死的人也拉了进来。”
“将没死的人拉进地狱?”一位被牵连的栗发青年怒道:“这种人怎么配做地狱之主?”
“很可惜。”红唇女人意味深长道:“他不是人,而是为了管辖地狱而诞生的原生之神。”
栗发青年似因自己的遭遇恼火,又低声怒骂了几句。
“进了鬼门关,就等同于认定了十九狱的规则。”表情阴鸷的男人不屑地说道。
他的视线让年纪不大的女孩额间溢出了冷汗,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
“怕什么?”男人冷嗤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鬼,包括你自己。”
“……”女孩的面色更加苍白:“我、我不是,我怎么会死……”
“你们都是被卷进来的?”红唇女人善意地挑起唇角:“进了十九狱以后,所有人的手腕上都会有代表危险和攻击性的编号,就在手腕上。它不仅是代表攻击性的字母编号,更是制约能力平衡的法则,有了它所有灵体都会至少在副本里和人类无异,所以你也不需要害怕。”
“通过所有人的评估等级可以大致估算出副本难度。”她说着笑着看向女孩和刚刚说话的少年:“让我看看你们的编号?”
女孩闻言看向自己的手腕,顺从地展示给她看。只见在她的手腕内侧,是藏匿隐蔽、不仔细看并不能看清的字母“f”。
众人见此纷纷看向自己的手腕,连阙却将紧锁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他没有如同身边的人一样看向手腕,反而下意识将手腕向后背去。这样的动作几乎来源于本能,如同对危险的嗅觉一般让他戒备地做出了相反的反应。
红唇女人笑着向女孩点了点头,又转而看向一侧的少年。
娃娃脸的漂亮少年见女人向自己看过来,也如同女孩一般抬起自己的手腕……
“够了。”那位面色阴鸷的男人忽然开口,打断了少年的动作:“能到这里的除了被牵扯进来的人哪个都不是善茬,能在地狱里生存靠的就是吞噬其他人的灵魂,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什么是地狱?”
他的话让刚刚展示了手腕上字母的女孩瞬间面色一白。
少年也急忙收回了手腕,一时间众人纷纷神色戒备地重新打量起了那个看似善意的红唇女人。
女人没什么被打断的恼怒,相反她的唇边依旧是得体的笑意:“那就预祝大家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刚刚说每隔百年这里就会开一次门,那上一次……上一次有多少人成功离开?”
女人的笑容淡去,她的沉默让众人心中恐惧更甚,就在这一片死寂中,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
“无人生还。”
带着一丝久未言语后低沉沙哑的嗓音将这几个字送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众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视线尽头正是从抵达这里后就一直隐于人群后的连阙。
静立在山间的公馆被夏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宁静的光晕,沁入鼻息的是醉人的玫瑰花香,这一切都如同话本的描述一般美好。但随着众人交谈停止,四周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夏日的蝉鸣,亦没有飞鸟的轻啼。
在这片生机勃勃之下,像是蕴藏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死气,亦如已经消散在空气间那令人通体生寒的四个字。
无人生还。
连阙垂下眸,他的眼底虽然没什么多余的色彩,心下却因无意识的开口而愈加疑惑丛生。
他明明是没有记忆的,为什么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
甚至因为这句无意识的话,埋藏于胸腔中的血液也似在此刻躁动而起,他似听到了耳畔传来撼动天地的凄厉哀嚎,看到了无数灵魂在深渊中无望的挣扎。
连阙紧紧闭上了眼睛。
那些画面才终于渐渐从他的脑海中消散,鼻息间的血腥气也逐渐被浓郁的玫瑰花香取代。
“也、也不一定吧。”长相漂亮的男孩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他打量着四周如童话世界一般的花海:“这里可一点也不像地狱……”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沉入地平线,有人踉踉跄跄地走进公馆围院。
那人的身上还带着些许杂草与灰尘,一看便知是在路上不小心摔得不轻。他骂骂咧咧地走进公馆围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该死的花!到处都是!如果不是这些花拦路我……”
他说着不小心脚下一绊,就这样径直扑倒在地上。
连阙对这人的感官不太好,正打算收回目光,视线却突然定格在他脚踝处错综杂乱的藤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