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千,等等——”
整理好繁芜杂乱的心绪,花颜怀抱嫁衣钻入屏风之后,透过金箔屏风现出姣好的幢幢人影,她狎昵地对萧景千说道:
“好歹这也?是我第一次穿上红装,小白姐姐不想看上一看?”
萧景千赧然垂眸道:“可惜我不会?点绛唇、扑金粉、贴花钿、盘发髻。不能给花颜妹妹备上十里红妆。”
说完,萧景千感觉自?己口拙手拙,什么也?不会?,甚至心觉自?己可能配不上花颜。
“那?又何妨?我的意中人不会?点绛唇、扑金粉、贴花钿、盘发髻,那?妨碍我的意中人到底是谁吗?”花颜伸出手抚过萧景千的头顶。
意中人?萧景千错愕地看向花颜,虽是意料之中,但也?没想到花颜会?说的如此直白。
“景千,你觉得我好看吗?”
半晌,身着红装的花颜从金箔屏风后款款出身,眼波流转若盈盈秋水,两?侧面颊有浅浅的梨涡,顾盼流转处仿若可生?莲花,身段玲珑娇俏的很,头顶的金流苏的凤冠泠泠清脆直响。花颜有些羞赧地转过身。
萧景千看花颜的模样看得愣神,一时忘记了回答,她这回才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不知?道该用何种?词藻形容,这时她只能想起草原人信奉且世?代护佑的巫祝神女,又陡然发觉花颜正是巫祝神女,形容和形容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见到萧景千没有反应,花颜趁机揽住萧景千盈盈一握处,意味深长地笑道:
“并非每个女子?都盼望着新婚,但是很多女孩子?都盼望穿上红装那?天,所以,我更希望第一眼是给你看——来,叫我妻君。”
“啊?什么?”萧景千猛然回神。
“之前让你回答好不好看,现在我让你叫——我——妻——君。”花颜一字一顿,眼神中充斥着戏谑之意。
“啊,不对,对对。”
萧景千下意识地摇摇头,想了想不对又点点头,此时她们二人的距离仅仅有半寸之厘,萧景千看着花颜揽着自?己腰的手,紧接着赔上笑颜,紧张地张口结舌:
“不……不是该叫夫人吗?”
有些温柔的忤逆让花颜更是上心,萧景千这欲迎还拒的也?让花颜上头,花颜枕上萧景千的肩窝,贪婪地吸收着她身上的皂角香气?,二人保存着最后的温存:
“唤妻君若是不愿,叫我夫君也?行,我不介意的。”
怎么可能不介意!!?萧景千心中怒斥,现实中却是敢怒不敢言。
民间流传小公主?与女将军的话本不是都该让小公主?呼唤女将军为“妻君”吗,怎么到了萧景千正好反过来了,这根本不公平好吗?
怎么感觉自?己不占理反吃亏似的?
萧景千顺应着花颜的话,怯生?生?地说道:“那?……妻君?”
“嗯,真好。景千真乖。”
花颜眉眼弯弯似月,此时的花颜看起来竟然有些像是小野狼,专门要在午夜时分的深林中捕杀猎物似的,而这只小狼却又恰好相中了萧景千这块鲜美的羊羔肉。
花颜翻身跃在罗汉榻上,她用略微发凉的手揽着萧景千的肩膀,略有些遗憾地说:
“我希望你能天天叫我妻君。我祈愿在梦醒时见你,拜堂时身旁的人是你,驸马是你,我的余生?都有你。”
萧景千笑出声,只觉脸上发烫:“我当?然可以遂坡你的愿,你不就?是巫祝神女吗?为什么还要祈愿?”
花颜笑颜天真烂漫,如是解释道:“遇就?在见你的那?天,我就?不再是神明了,我有了我的神明。作为信徒,我要向我的神明祈愿。”
所有情?愫全?都暗藏在断鸿声里。
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早就?不是当?时的朋友关系那?么简单了。
“好,等我见到我兄长,我就?马上回来见你。”萧景千将花颜的手牵在自?己掌心里,郑重其事地说道:
“请你务必等我。”
……
是夜,萧景千身穿夜行衣踏着屋檐而行,趁夜逃出将军府,前往京畿大道。花颜心底的光,终究落入远方罅隙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寄燕然
“司玉,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个‘万香’的?给哀家一个字不落的说出来,否则休想从我这慈宁宫踏出半步!”
岚太后坐在慈宁宫主殿内的阴翳处,脸上顿生愠色,身旁站着司弃与?司音兄妹俩,司弃手握半月镰刀,司音则手持鞭绳,面向光芒下的纪燕然。
岚太后手下共有十六员杀手,分为司姓三人与?儒姓七人,弑姓三人与?察姓五人,不同姓氏对应不同的需求,如以上分别对?应着:
细作,文?官,杀手,心腹。
他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唯主人的命是从,是又疯又狠的忠犬。纪燕然将又疯又狠演绎的淋漓尽致。
岚太后?能在后?宫一手遮天?的的原因不仅仅是靠着心机上位,更大的原因是在岚太后?还?是秀女之时,她便接手父亲带领的一支“千人斩”队。
“千人斩”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选拔方?式,顾名思义,就是从民间选拔一千个根基极佳的人,不分年龄、性别、身份、地位,然后?设置重?重?关卡,在十年之后?检验每个人的成果,检验的方?法就是互相?杀戮,或谋略、或陷害、或持凶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活下去。
毕竟活下去的都是精英。
再?次提起千人斩,纪燕然已经不想再?回忆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苟且偷生,日日磨刀,每天?只想着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