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在山洞里试过了,完全不影响。”
纪桓真诚地看着陆云琛,始终没有将会遭受天罚的事情说出来。
通过石壁里的影像,纪桓不知道陆云琛是什么时候去的山洞,又是什么时候为祁南枭取走的山心,这些都是书里没有出现过的情节。
他也开始思考会不会书是书,现实是现实,在这个世界里陆云琛和祁南枭虽然师徒决裂,但并未闹到书中那般你死我活的境地。
又或者,有什么东西把原本的轨迹改变了。
甚至就连他看到的那本书,都是陆云琛已经改变过轨迹的人生。
在这些重重迷雾背后,纪桓也不确定,是否有过一个他不知道,却存在过的真相。
区别对待
回去的路上,刚睡醒的小兔子恹恹地跟在两人身后,覆盖着一层白色绒毛的手抓着纪桓衣袍一角,脚步拖沓着向前,看起来还没从睡梦中缓过神来。
陆云琛与纪桓并肩而行,远远看去,这两大一小就像是一家三口。
到了驻地,沈知书和新娘就坐在火堆旁,木架上烤着狍子肉,这身体死了很久了,使用起来笨拙僵硬,可就算如此,他偶尔还是会转动一下插着肉的树枝。
闻着扑面而来的肉香味,纪桓双眼发直,一大一小宛如幽魂一般飘到火堆前,看着上面吱吱冒油的狍子肉大张嘴,纪桓一时没忍住,涎水从嘴角滑了出来。
狍子肉,真没吃过。
他生活的世界,那可是二级保护动物。
“别站着啊,再一会儿就烤熟了,都坐下来吃。”沈知书发青的手掌朝着他们僵硬地挥动了两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此时都温柔慈爱了不少。
纪桓和小兔子也不客气,赶忙在一旁的石块上坐好,盯着烤肉的双眼都往外冒着精光。
沈知书道:“我手脚笨,不好分,一会你们把他分了吧!”
陆云琛在沈知书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看着他双手艰难地转动着火堆上的烤肉,道:“我记得你和我交手的时候,你的身手没有这般笨拙。”
“这身体他用着杀人得心应手,可对我来说,哪怕行一步都极为艰难,想来这早已不算我的东西了。”沈知书轻笑了一声,“好在马上就可以换一个居身之所。”
“看着也烤得差不多了,我来取。”纪桓说着接过了沈知书手中的木棍,与闫知之跑到一边分食物。燕衫艇
刚烤出来的狍子肉,烫手得不行,纪桓刚撕开一小条缝,双手疼得抓住了耳垂,他疼的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阵阵肉香味激得肚子里咕咕直叫,小兔子蹲在一旁吸着口水,耳朵和身后毛茸茸的小尾巴都在这香味下兴奋地冒了出来。
见纪桓迟迟不动,闫知之着急了,手背擦掉唇角的口水,蹲在地上抖着脚催促道:“纪哥哥你快点撕啊!我都快要饿昏过去了。”
“馋不死你。”纪桓没好气地瞪了闫知之一眼,来回搓了搓油腻腻的双手,再度上手去撕,这回拉开一道大口子,内里喷出的热气烫的他,赶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嘴里连喊了几声烫烫烫。
陆云琛轻叹了一声,指尖剑气一挥,纪桓眼跟前的狍子肉立刻四分五裂开来。
纪桓倒吸了一口气后,偏过身子用油光锃亮的大拇指表示了对陆云琛的崇拜与感谢。
坐在不远处的沈知书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轻笑出声。
“以前你从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深交。”
陆云琛浅笑着摇了摇头:“我师弟与他大差不差。”
“那还不是为了你把乞丐堆里养出来的毛病全改了。”
“我有那么刻薄吗?”陆云琛不解地问道。
沈知书沉默了片刻,脑子里回想起那个年少时就有些不可一世的小团子,浅笑道:“不是刻薄,是很多事,很多人你都不屑于,就像是你从不会用你的剑去切肉,因为你怕会脏了你的剑,你也不会做现在这些事,你怕会脏了你的人。”
后半句在点什么不言而喻。
在沈知书眼里,陆云琛从来是把普通人的生死放在第一位,哪怕风雨镇的新娘被洗脑到无可救药,他也肯循循善诱,而不是一出手便如此偏激。
沈知书还是很难接受他药疯了那个女人,虽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一个已经没有自己思想的祭品和一个傻子没有任何区别,但他能明白沈知书不想原先的自己越走越远。
哪怕那个陆云琛喜静好洁,从来都是那个立于高处不染凡尘的偏偏君子。
也比如今这样要好。
“我休整一日便将你元神换到那个布人里去吧。”陆云琛不自在地弹了弹膝盖上的灰尘,“换作旁人我的剑也只会为战而出。”
说完,陆云琛对上沈知书的双眼,柔声道:“他不同。”
“小仙尊快来尝尝,沈兄这狍子肉烤得牛逼唉!”纪桓站起身朝着陆云琛的位置大喊。
陆云琛道:“我辟谷了。”
纪桓越过篝火,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上的油后,一把拉过陆云琛的手腕:“这种美味不尝尝可惜了,辟谷什么时候辟都是一样的,人总要有点口腹之欲,才活得像人嘛。”
他拉着陆云琛往前走了几步,反应过来什么后,回过头尴尬地看着为他们捉狍子烤肉的沈知书,他对尸傀这种生物不了解,也不知道尸傀能不能吃东西。
但从来也没见过尸体吃饭的,这样多嘴问一句,会不会勾起沈知书的伤心事,显得自己比较冒昧。
可不开口问,会不会显得太过冷漠无情。
纪桓想着,目光盯着沈知书,眉心的川字纹紧了又松,双唇严肃地抿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