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城门打开时的青红冷雾中,一人横穿过去,一步踏入灰尘四起的茫障之中。
一片死寂。
想象中的沟壑裂谷都已被填平,表面是灰白交错的松泥轻土,印象中的阁楼湖岸也不见任何影子,只有渡川勉强修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他望着眼前苍茫,视线巡视一圈,有些无助又茫然地往前走了两步。
十步、二十步、五十步、百步。
他双腿灌铅般沉顿,一步步往前走,风尘卷着袍角,徘徊回旋。
他来这里……
是在寻人?
是在等人?
还是……
在干什么。
指尖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冷意蹿遍四肢,这份颤抖直延至全身。
谢惟……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真的害怕,他怕了十年了,没有那人的每日每夜都像钝刀插进血肉,这个世界、甚至连空气都在凌迟他……
“……师兄。”
一声轻唤,眼泪潸然而下。
谢惟肩背梗僵,没有回头,几息间便泪流满面。
心魔……
心魔。
他一声声一遍遍在心里重复,口中咬出血来,再调不起一分勇气让自己转身回头。
然后一温热的身体自身后紧贴而来,他被人从身后紧紧搂住腰身,微凉的唇吐着热气附到他耳边,真真切切地又唤了一声——
“师兄。”
初霁般的细碎白光透过雾霭映入那双被泪水衬得清透的冰绿眼眸,寸缩的瞳孔中光影攒动……
“好想你……”孟惘紧紧抱着他,将脸蹭到他的颈窝,抬手轻抺去他脸上的泪水,“好想你。”
……
魔界北州城城门口,伏忱一身青衣抱臂,斜睨面前人一眼,哀怨道——
“你不知道你不在那十年魔界总坛什么死样子!我每次去那汇报任务时那气压恨不得把我压死!”
“还有那个百里夏兰,我的妈,在她面前本来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这十年老子去一次跪一次!你要再晚回来些,这魔界我可待不下去了。”
孟惘一想到那人明明被气场压得腿软还要强装忠心一去一跪的作派,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半蹲在地轻摸了摸那只小狗的头,“这个给我玩几天呗。”
伏忱眼皮一跳,“玩?”
对着孟惘那双透黑的眼睛,他又移开视线,吊儿郎当道,“行吧,别玩死了,过几天再给我送来,祁咎那瞎子从人界捡的。”
孟惘歪头,“祁咎,捡狗,送给你?”
这几个词组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