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也不知道答案。
好在这时病房门开了。
走出来的医生看见她们,不等陆婶开口就道:“现在还不到探视时间。”
陆婶缩回到椅子上,更加萎靡。
“请问病人情况现在怎么样”秋月柔声问医生,“他醒了吗”
没想到医生点了头:“刚清醒了一会儿。”
“他很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医生拿出一张纸,“我让他尝试写下来了。”
陆婶和秋月立马接过来。
纸张展开后,秋月傻眼——弯弯曲曲的笔迹好像蚯蚓,完全没有字形。
陆婶却能辨认出一二:“什么……可以……时候”
“欸这好像是‘秋’!”她指给秋月看,“这说的是你吧小秋”
秋月俯身仔细看,陆婶眯起眼睛继续认字:“问秋,什么时候……可以……工”
“……”
秋月明白薛叔想说什么了。
是他每天在焦灼的问题:aje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试生产
再耽误下去的话,他们今年上市无望……
陆婶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
“救护车来之前,我从他书房拿的。”她将本子递给秋月,“这老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拿着吧,别耽误你们工作。他电脑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的话你就来家里。”
“……”
秋月沉默地接过总工的工作日志,没有立即翻开看。
她不想在陆婶面前失态。
陆婶拍了拍女孩的胳膊:“行了孩子,回去忙你的吧,这边没事儿的,啊。”
秋月抬不起头来:“您还安慰我……”
“你也很不容易啊。”陆婶感慨又无奈,“那么大一个工程,现在要靠你一个小姑娘撑起来……”
她抬手在秋月后背上摩挲了一把:“你的难处和辛苦,比起老薛只多不少啊。”
“……”
秋月说不出话来。
昨天被困在门后,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时,都不如此刻让她窘迫。
——愧疚感如海浪般层层堆叠,她无地自容。
-
尽管陆婶一再推辞,秋月还是在医院呆了一天。
陆婶五六十的人了,和薛叔又没有孩子,秋月帮他们请了二十四小时的护工。
——这样做,她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离开住院部时,天已经黑了。
秋月坐进车里没着急发动,先打开了薛叔的工作日志。
翻了两页她就看明白:这几天,薛叔一直调试配置新的冲压零件。
就是乘光号称采购不到,所以暂停预生产的零件。
可是他不知道,那只是梁弈和她博弈的一个借口。
薛叔信了这样随口一句的说辞,现在躺在icu。
合上笔记本,秋月发现自己没有哭。
她好像是真的长大了。
知道情绪不会解决问题,也不会再随意发泄情绪。
她不会再随便哭。
只是,她似乎也不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