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拜别郭威与张氏,左右无事,便准备回自己屋里看会儿书。这是他最近才培养的兴趣,原先在太原府时他已经看过一些此时的杂书,但后来发现肚子里那点墨水还远远不够用。
郭信不愿做那类字都不识的武夫,一个都将不通文墨也就罢了,一个指挥使、都指挥使还连上头的军令都看不明白,就难免说不过去。况且他眼下的志气远远不止于此,自认以后少不了笔墨的交道。
新家比太原府时的住处大了一倍不止,后院甚至还有个小湖——不过这几日细雨不停,湖水已经漫了上来,郭朴昨天就带着府上的人手在那边忙着清理淤泥。
和太原府一样,郭府中差不多还是原来那些人。按理说人没增多,而屋舍更加广阔,应该会比以前空荡冷清。但不知怎么回事,郭信却觉得此处比起在太原府时更让他有了许多家的感觉。
郭信走到自己的厢院前,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郭奉超三兄弟郎朗的读书声。他对这声音并不陌生,府上的男人们整日都在外间忙碌,张氏管不住这三个小子,年轻又通诗书音律的玉娘自然就成了眼下管教三人的最佳人选。
郭信走进院子,院中大大小小四双眼睛便都一同朝他看来。
郭信突然就明白了刚才心中问题的答案:与在太原府时不同,家中多了玉娘一人。
因为玉娘的存在,让他有了晚上可以说话的人,也让他在外面时,开始有了对回家的期待。对相识已久的
男女来说,床笫间的欢好反倒没有起初时的那么重要了。
“见过二从兄。”三兄弟见郭信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本朝他见礼。
郭信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三人身上,而是正坐在卧房门前绣着什么的玉娘。
玉娘身上已经不再穿那些精致的衣着,亦不多施粉黛,看上去十分朴素自然。但在郭信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韵味。毕竟对于正值这样好年纪的小娘来说,举止间那股年轻所特有的活力与热情,是任何粗布麻服都无法掩盖的。
郭信点点头,走到三兄弟身前,感觉三兄弟的个子似乎又窜了些,年纪最大的郭奉超已经勉强长到他胸前了。
郭信看了看三人手里的书,却没看出是什么书,只好向一旁的玉娘问道:“玉娘在教他们什么?”
玉娘向郭信投来疑惑的一瞥:“夫子的论语,郭郎怎不识得?”
郭守筠和郭定哥低头嗤嗤笑了起来,郭信脸一红,清清嗓子,从书上找了一句向他们考问:“夫子的这句,女为君子儒,不为小人儒,是何意思?”
三人都摇摇头,瞪着眼看着他。
郭信心下顿时有些后悔,他又哪里知道夫子是何意思?但此时为了面子,也只好装作一本正经地对三人解释:
“夫子此句的意思是,小娘宁愿追求君子,也不该将就小人。”
三人长长的哦了一声,玉娘却瞬间噗嗤笑出声来:“郭郎在胡说些甚么……”
郭信窘然,好在这时突然有仆人进来通报,说是外面有人求见。郭信问有名贴没有,仆人却答:“没有,来的似乎是个军爷,自称是意哥儿的……兄弟,嘴上很没分寸。”
郭信一听,立刻知道来的是谁。在门房一见,果然是史德珫。史德珫进入开封府后,也得到了升赏——右监门卫大将军,正巧和郭荣的左监门卫大将军相对。
史德珫还是那副混世的样子,见着郭信倒热络道:“给意哥儿捎个信,明天大皇子刘承训领头,带咱们这些子弟去赤岗出猎。意哥儿弓马不错,说不定能在那帮鸟人跟前出个风头。”
郭信一听,当即也十分心动,自己在衙内圈子里的交往本就不多,这样露脸的机会对自己来说大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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