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她在自己的梦境里,没有实体,就是一条魂。
再说得浅白点,她在自己的梦里是个阿飘。
“……”大佬玩得这么花?
素昧平生素不相识,她到底哪里得罪过他了?
“啊、啊!血,我流血了!”乱糟糟的人群里有人大吼了句,紧接着惊天嚎哭,把蒙的宁婉给拉回神。
再定睛时,面前群殴的男孩们已经慌张退开,目光惊恐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腐臭的垃圾堆旁,一道单薄削瘦身影撑膝站起,缓缓直起腰,抬头。
宁婉对上他视线,心脏猛地狠狠一颤。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漆黑,阴郁,狠厉。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浑身浓郁的戾气,与孤绝。
明明满脸被打出的青紫红肿,鼻子、嘴角有渗出的血迹,看起来很狼狈。
对着这群人,却没有丝毫的怯懦与退缩。
他右手扣着沾血的碎砖,挥起时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直接冲着离得最近的男孩脑袋上砸。
不过十岁上下的男孩,打起架来竟然那么狠绝,仿似要将刚刚受到的欺辱加倍、百倍还回去。
宁婉想到了困兽。
那男孩,像极了被困在铁刺笼子里,拼死也要挣扎的,孤立无援的,困兽。
宁婉瞪大双眼,心脏突然传出的强烈闷痛,让她痛得佝偻了腰。
她跟哥哥也曾,有过这种模样。
那段黑暗的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她跟哥哥何尝不是困兽。
靠拼了命的挣扎,去寻找出口,想要抓住那么一点点光亮。
宁婉大口喘着气,冲过去徒劳抱住孤绝男孩高举的手臂,“不要!不要!打死人你一辈子就完了!为这些人不值得!”
被过于剧烈的情绪起伏影响,宁婉一心想要阻止男孩做出错事。
以至于没有察觉,她哽咽大喊时,男孩挥下的手出现须臾停滞。
也恰是这短暂停顿,让对面怕得白了脸的男孩得以跑开,连滚带爬跑远。
“死野崽!你、呜呜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告诉我爸!你死定了!你跟你爸别想好过!”
一群男孩撂下狠话,鸟兽散。
宁婉气得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们屁股扔。
捡不起。
小巷子里的喧嚣,随着那些半大小子远去。
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只有夕阳余烬仍在,于此时此刻,给这方空间平添清冷。
阴郁男孩扔掉手里碎砖,一瘸一拐,把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课本捡起来装回书包。
宁婉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单薄身影,鼻子有点酸。
课本被那些小混蛋故意扔到臭水渠,捞起来也沾满了熏臭的污泥,哪里还能用。
还有作业,被撕得粉碎,拼都拼不起来。
她不明白,大佬鬼要整她,为什么用这种手段。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种场景?
她现在是个阿飘,想帮忙也帮不上。
天光渐暗。
夜色降下。
男孩把所有课本找齐了,背起书包,又一瘸一拐离开小巷。
宁婉本来没想动。
可男孩走远一些后,她蓦然被无形的力道给拉了过去。
像被套上项圈的狗狗。
绳子另一头,在男孩的手。
宁婉,“……”
等她梦醒了,她一定在霍青城脸上画个大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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