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微微点头,烛火将他的眉眼照耀的比白日更加温缓,但他的眼眸不似白日柔和,清冷一片。
杜远半阖眼眸,如今这个时辰,全府的人都睡了,他也不想去打扰夫郎和孩子好眠,刚要开口吩咐小厮在书房安寝,小厮却吞吞吐吐,轻声道:“公子,夫郎那边······”
“夫郎那边怎么了?”
杜远微微蹙眉,平日和风细雨的神情也冷凝下来。
小厮背后虚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自家公子。
他垂着头道:“夫郎院子里的灯火还亮着。”
杜远沉吟,小厮也不敢讲话。
他不禁想到府内奴仆和府外百姓对自家公子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评价,皆道自家公子是君子般的人物,性情甚好,对待任何人都不会随意脾气
但是,同杜远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却清楚他们家公子不似表面那般好说话,就算在老爷和夫人面前犯错,也莫要在大少爷面前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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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收敛冷凝神色,恢复平日的温和熙然:“走。”
对方虽未明言去哪儿,小厮却心神领会,提着灯笼走在前方,为对方照明前往夫郎院子的道路。
屋内点着微弱烛火,但在黑夜里,即便再暗淡的烛火也显得格外耀眼。
温文平躺在床榻上,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里裤,上衣朝两边敞开,露出雪白的胸腹,平坦凝白的肚面有几条淡红色的妊娠纹。
温文抬眸,看向为自己涂抹润肤油的婢女,问道:“玉儿,你觉得这润肤油能去除我肚子上的纹路吗?”
玉儿轻柔地为自家公子按摩肚子,安慰道:“姑爷爱重公子,即便公子肚子上有妊娠纹,姑爷也不会介意的。”
玉儿这一席话可没有欺骗温文的意思,她是温文的陪嫁,一心向着温文,从进杜家家门那日起,她就仔细观察起杜府上下对待温文的态度,其中,格外关注姑爷对温文的态度。
公子与姑爷新婚不久,因为科举的缘故,姑爷经常歇在书房,但每隔几日,对方都会抽出时间到后院陪公子,要不然,公子也做不到刚嫁进来三个月就怀上小公子。
而且,玉儿最满意姑爷的一点就是,姑爷不好美色,自家公子怀孕十月,对方都没有纳妾的意思,更没有在外沾花惹草。
就连自家公子的母亲,都劝着自家公子抬一两个容貌出挑的陪嫁给姑爷做妾,自家公子傻愣愣地和姑爷表示,却被姑爷拒绝了,十个月以来,对方不是待在书房,就是过来陪公子用饭,没有让旁的女子哥儿近身半步。
可是,经过陈姐姐的提醒,温文却不如玉儿的好心态,他向来无忧无虑的眉间含上一丝担忧:“人心难测啊!”
玉儿手下一顿,脸上微微无奈,想要对自家公子说人心难测不是用在这里的。
温文轻闭双眼,继续道:“夫君虽对我极好,但我也不能其完全把自己和孩儿寄托在夫君手上,世变人变,若是夫君日后有了新人,难免会觉得我和孩儿碍事。”
“······夫郎······”
温文自顾自地说道:“我决定了,之后我不再偷懒,天天去给婆母请安,尽量把中馈接到手里,日后,就算是夫君也得向我支银子。”
眼角余光窥得站在屏风旁边的身影,小翠神情焦急,加重语气,低声道:“夫郎······”
没有注意到玉儿的不对劲,温文催促道:“玉儿,多倒一些润肤油,手上重些。”
眼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玉儿身体不由得轻抖起来,微微抬眼,看到姑爷不同以往温和,冷凝下来的神色,再看躺在床榻之上,接近半裸的公子,玉儿觉得自己要完了。
“你们在做什么?”
杜远朝两人走近,最后站在床榻边上,声线不再和缓,冷冷问道。
听到骤然出现在屋内的声音,温文轻闭着的双眼立马打开,见到站在身旁的杜远,他脸上浮现出喜悦:“夫君。”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夫君不似以往温和的神情。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温文不再躺着,起身坐在床榻上,抬头看向床榻旁边的男子,好奇地问道。
见温文一脸坦然,不躲不避的表现,杜远渐渐抚平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