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珠头晕目眩,胸腔里似有石头在压着,他尝试动动手指,脑袋碰到墙壁,冰冷的墙面在脸边摩挲出痛意,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树影在晃动。
直到怜回来,他只挪动了一部分身体,双腿脱力难以站起,摔在墙边,手掌蹭破了一层皮。
怜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此画面,狸珠狼狈地摔在地上,急得眼泪要出来了,喘着气尝试自己站起来。
“………”此番窘迫之态还被对方看见了,狸珠更加难受,他借神灵之力救了人,可是以此残躯作为代价?
他倏又想起原先薛遥替他看过的典故,典故之上所记载,天生治愈灵力,如此圣净稀有,通常伴随着惨痛厄运。
一双大手落在他的腰间,怜将他抱了起来,狸珠恨不得蜷缩成一团,把自己遮挡住,他手指蜷缩,眼睫扇着泪意压下。
“怜公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他吐血时尚无反应,如今才有真实的感受。
狸珠耳边嗡嗡作响,依稀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怜扶着坐起来,他脸边蹭着怜的衣角,埋在怜肩侧不愿抬头。
“你为百姓祛除邪咒,神明不会抛下你。”怜对他道。
“当真……你没有骗我。”狸珠抬眼和怜对上目光,怜眼眸垂着,深深密密的眼睫裹挟着情绪,拇指碰到他眼尾,为他轻柔的擦去眼泪。
“我从不骗人。”
狸珠抿着唇,他自信任对方,眼泪被擦去,他如今要靠怜一路背着,如此又有些低落。
“怜公子,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一路上一直在救我帮我,如此我欠你的………何时才能还完。”
怜未曾言语,抱着他将他带上马车,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马车上还备了碳炉,还有一些油纸袋,闻起来似是凡食。
“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如此,狸珠不必觉得欠我。”怜开口。
狸珠不说话了,他方才情绪崩溃,折腾的耗完了力气,这会安静地待在角落,如同被抽去生机的蔫草,变得干巴巴的。
他要快点好起来才行。
怜驱使马车,他们行路行了三天三夜,碰到夜幕时,若有人家,便前往借住。
狸珠蔫蔫地趴在怜背上,怜一路上细心照顾他,他未曾有任何不适,如此反倒不自在,抓着怜的衣角,莫名有些怕人。
“砰砰”两声,怜敲开了门,此地是在村庄里,边缘村落的一户人家,这里得了结界庇护,未曾受邪祟侵扰。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老嬷嬷,怜向其说明情况,老嬷嬷为他们整理了一间房间。
狸珠坐在床边,凡间还是心善之人多,他脑袋里胡思乱想着,看着怜在他面前俯身,如今洗漱也要靠对方。
怜待他心如草木,他却心绪难平。
鞋袜被脱去,怜用手帕为他擦小腿,他这一路没有怎么走路,双腿变得苍白枯瘦,湿润的手帕擦过去,狸珠不自在地往后缩。
怜每日为他擦身,他身上干净舒适,还沾染了一部分冷香,待擦干净之后,他便自己裹着被子自动去了里侧。
他笨手笨脚地穿不好衣裳,身体虚弱难以力及,怜为他合拢衣衫,他在一旁问道:“怜,若是女子……你也会如此。”
“君子之礼,男女有别。”怜回道。
如此………他虽是男子,却对怜有辗转情思,身体难以掌控,被怜一碰,便不自在地有反应。
狸珠捏紧自己衣衫,他咬着嘴唇看向别处,怜的目光平淡冷静,落在他身上却如有实物,令他慌乱无措。
怜扫他一眼,对他道:“此为男子自然反应,狸珠不必羞愧。”
“………”狸珠闻言更是恼羞成怒,忍不住问道,“才不是………那你为何没有。”
“我与世间男子不同,心不在此间。”怜漆黑的眼眸看向他,似能看穿他的心思。
狸珠便不说话了,待他反应消下去,怜为他穿好衣裳,他们继续赶路。
从北境到瑶池,他们走了三个月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