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注意力也被转开了,没有再废话。
顾君若也认真起来,等他抄完了折子便道:“这折子递上去,只有一半的可能会拨下赈济粮。”
韩牧闻言微微皱眉,“你是说江家会阻拦?”
“你赈灾要是赈好了,那也是功绩。”
韩牧一听,有些生气,“针对我就针对我,这义县还有这么多百姓呢,江家这么公私不分?”
顾君若冷淡的道:“你不就常骂永平侯小人吗?”
韩牧:“我就那么一骂……”
“那你说怎么办?”
“你上书辞官吧,”顾君若道:“和这封求赈济粮的折子一起送进京,就说义县太苦太难,百姓十不存一,府库空荡荡,你实在做不了义县县令,愿意发配去军中也不愿留在此处。”
韩牧:“……进义县前我说要辞官你不答应,我现在借到了粮食你让我辞官?”
顾君若站着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小北着急,连忙低声道:“二郎,这叫以退为进。”
韩牧立时把挺起来的脊梁往后一倒,“哦,以退为进啊,行吧。”
韩牧老实地又写了一封辞官的折子。
他这边写完,赵主簿也把县衙的官吏都找了来,为首的便是县尉薛奇正,他脸色有些微的蜡黄,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饿的。
连一县的县尉都如此,更不要说普通的老百姓了。
韩牧就眯了眯眼,很是疑惑,等人到了跟前直接就问道:“你们饿成这样,就没想过把曾家、岳家和姚家给抢了?”
薛县尉:……
他抬头看韩牧,想要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结果
得出结论,他是认真的。
他不由看向赵主簿,这就是他说的能干吗?
饶是赵主簿对韩牧已经有了一点了解,还是忍不住被吓了一跳,他忙表忠心道:“大人,我等可都是大周官员,怎会做那种不法之事?”
韩牧目光从俩人脸上扫过,道:“人饿到了极处,哪儿还顾得上律法?礼仪道德更是放屁,该不会有人想抢,却略过了你们吧?”
薛县尉心脏砰砰巨跳,面上却没显露出来。
赵主簿一脸无奈道:“大人,我们义县的百姓都良善得很,断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韩牧也不与他们争论,应下了他的这个结论,大手一挥,抬着下巴看堂下成排站着的官吏道:“既然你们都跟着过来了,想来赵主簿已经和你们说明了原委,我和岳老爷借到了粮食,明天就送来,到时候赈济灾民需要你们主持,今天我们就论一下这赈济粮下发的章程吧。”
薛县尉身后立即有一吏员问,“大人,我们这些官吏有赈济粮吗?”
韩牧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扫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脸上的饥色,正要应下,顾君若突然道:“我们会先补发你们一月的钱粮,赵主簿,县衙欠了几个月的钱粮?”
赵主簿精神一振,立即道:“欠了四个月。”
韩牧:……难怪大家都不来上衙,原来衙门欠了他们薪酬。
他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对,等明天粮食和钱到了,先补给你们一个月的钱粮。”
众人闻听,终于精神了些,沉寂的大堂瞬间有了人气起来,开始用他们的大脑为韩牧献策,“得叫各里里正前来回话,不知乡里的情形如何……”
“明天让衙役去找帮闲们过来帮忙,人多,饿得狠了,看见这么多粮食恐怕要乱,得维持好秩序。”
“不知一人能领多少粮食,如何甄别呢?”
韩牧道:“现在城中大概有多少百姓?”
薛县尉道:“应不足千数,算是妇孺,也就八九百吧。”
韩牧一脸怀疑,“这么少?”
薛县尉点头道:“城里没吃的,留下活不了,大家都出去了,在外面,好歹有些野草树叶,勉强还能充饥,可以顶一段时间。”
韩牧垂下眼眸思索,“派衙役出去敲锣声告,让他们回城,我要以工代赈!”
他道:“所以明日先一人两斤粮,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一人一斤粮,明天过后,以工代赈。”
薛县尉问,“都是干什么活呢?”
韩牧道:“清理进出义县的道路,河道,还有修缮堤坝,县城。”
薛县尉问道:“那妇孺和老人怎么办?”
韩牧说的几项工作都适用于成年男子,并不适合妇孺和老人。
韩牧眨眨眼,不由的看向顾君若。
顾君若道:“妇孺和老人也能在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且清理街道,照顾老弱本来也是赈灾的一部分。”
“此次水灾,外面田地的庄稼基本上被毁,赈济粮能救得了一时,却不可能时时都有,”顾君若道:“所以被冲毁的良田也要清理出来,趁着时间还早,大家种上一季水稻或者豆子,如此冬春之际百姓才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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