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询问的人顿住。
想怎么做?如果是师鱼鱼,他大概会回答,直接杀了他。
但回答的是李妄。
李妄该怎么说?
他要复仇,要对夺走一切的神明索取一切。这是单方面的掠夺,劫掠与战争。
战争必有死伤,必有失去,必有悔恨。
失去也好、悔恨也好,他都有所准备。但死亡——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死了便一无所有,更无悔恨的机会。
“受伤会很疼,死的话,一定比那还要疼,真可怜啊。”
童稚的声音自回忆里轻轻飘来,如同心湖中冒出的一个水泡,炸出一瞬的醒悟。
于是,沉默片刻后,黑发少年慢慢写下那行字。
[我想见见神。]
一点也不果决,充满犹疑,慎之又慎的文字,甚至难以想象这样堪称心平气和的话是出自一位复仇者之口。像是个过于心慈手软、悲天悯人的人。
牧月判断着,再看向李妄的视线便多出三分了然。
她赞同道:“如果是真的神,的确有见见的价值。毕竟作为敌人来说,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实在太少。一直这样一无所知,不是什么好的状态。”
另一位少女却犹疑着:“要是真能获得神的信息自然很好,可我们并没有把握。万一那不是真的神……”
没等她说完,师鱼鱼便抢白道:“那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他笑意不减,用轻松的口吻说:“我们的目标是弑神哎,怎么说,也不会输给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不是吗?或者说,连那些东西都打不过,连这种程度都害怕,就不要再说些复仇的梦话了。”
这话一出,没人再反驳。
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为此裹足不前。
就连之前拿眼刀剜他的牧月都没有提出异议,默认了。
李妄也算对师鱼鱼有所了解,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太惊讶。
但这是李妄认识他以来,第一次从这时常笑着的少年口中清晰听见,他对这段旅程的定义。
是非常熟悉的词——复仇。
也是陌生的词。
那样轻松的口气,实在很难联系到其背后含义的沉重。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围坐在一起的其他人,心下波澜渐起。
年龄相似、性别各异、经历不同,但——他们真的,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