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些蠢事,我比裴非墨先笑出声。
我拜入仇娘子门下学画,学有所成时为他绘了一盏四面宫灯,只是他未曾把我放心上,所以那灯也不知随手丢去哪了。
我从朱雀街九死一生地逃回来时,裴家门户落锁,灯火俱寂,他已经安顿好小怜姑娘,洗漱睡下了,我无处可去,坐在裴家门外等了一夜。
就连最后小渡口的风雪里,我故作洒脱地把婚书递给他时。
他也未曾下马,只是五年来头一次正眼瞧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裴非墨,我在青州渡口摔得很疼很疼,所以真的已经长了记性。
烛火跃跃,我抬起眼,大大方方地望着他:
「裴大人,我长了记性,真的、真的不会再喜欢你了。
「所以你别怕,我不会再缠着你啦。」
我自说自话的时候,裴非墨不知看了我多久。
我骤然抬头,他反倒垂下眼,叫我看不清他脸上表情是难过还是错愕。
船外风雪呼啸,一如两年前小渡口,吹得人心口酸涩。
好像两年前小渡口的那场大雪,下到今日也没停。
「祝姑娘,两年前在小渡口裴某就想问。
「为什么五年都过来了,忽然要退婚?
「为什么哭得那样伤心,还是一定要走?」
这话问得我一怔。
是啊,明明五年都过来了。
被京城人人看笑话,被裴非墨奚落过不知羞耻。
怎么忽然清高起来,怎么忽然就要走啊。
现在想想。
大约是那天雪大,侥幸盼着你也许会留一留我。
或者我不想走,却不想船夫好死心眼,收了钱竟然真的开船。
不然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我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五年里,我喜欢你,喜欢得好辛苦。
小说《乖巧启程》第一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