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楼上那位才将季清川当作宝。”未央坊的万九儿很快探过头来,阴阳怪气道,“我曾多次撞见季清川与人外出私会,举止亲密,甚至夜不归宿。”
“不夜宫的春三娘,很明显就是包庇他,之前还假模假式地验身,就是在演戏!”万九儿气愤道,“季清川品行不检人尽皆知,就这样的怎么还有脸办弁钗礼啊,也不知被多少人上过,早不干净了!”
“瑶台上发生了何事谁也不清楚,你怎可血口喷人!”一个小姑娘打抱不平道。
“我亲眼见着的还能有假么?”万九儿冲上去就抓住那小姑娘的辫子,“你又是哪来的狗腿子,抓着季清川的腿便舔呗!”
这一有人动了手,很快便打成一片。
眼看闹得不可开交,又听一人站在人群外围拱火道:“照我说,季清川这么喜欢勾引人,就应该送去兵营,让那些兵痞子们拉去山头挨个肏一遍,也就……”
“就”字还未说完,这人的声音便消失在喧闹的人群外。
就连他整个人也被悄无声息地拖走了。
很快,人们发现,方才带头闹事诋毁季清川的人,不知何时,一个接一个都悄无声息消失了。
但听前堂戏台上一声吆喝:“咱们这有位爷请大家听戏吃茶,各位贵客,请就座吧。”
人们很快被吸引过去,方才的闹剧仿佛已成过去。
戏上演的正是《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当台上那扮演俞伯牙的伶人唱到“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时,台下众人受情绪所染,竟有人小声啜泣起来。
“俞伯牙尚且可以摔琴谢知音,咱们伶人为何却如此命苦……”
“我怎么觉得,季公子方才那一摔,好像挺伤心的?”一个伶人说道。
“今日断琴绝弦,此生不再鼓琴,这不就是自喻俞伯牙么?伯牙因世间再无知己而绝琴,季公子又是为何呢?”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季公子的……”
一个年纪小的竟然当真呜呜呜大哭起来,众人问他为何,他哭哭唧唧话也说不清楚,只道他想小槛哥哥了,又说小槛哥哥的琴就是跟季公子学的,如今季公子不再鼓琴,小槛哥哥得多伤心呀……
众人唏嘘,便多分了些瓜子糖果与他吃,总算哄住了。
而那些原本信誓旦旦提着钱袋子要挑战太子的人,已然觉得苗头不大对。
这局怎么看都像瓮中捉鳖,前有东厂肆意抓人,现有季清川当众怒砸瑶琴,越想越觉得自个儿就会是下一个被宰的冤大头。
这美人再美也无福消受,小命要紧,于是便携了仆人借机跑了。
订金也不退了,先跑为上。
不过一出戏的功夫,剩下的一百来名客人,又跑了一大半。
剩下的,都是胆肥不怕事的。
外头闹哄哄,三楼雅阁内,两人稳坐对弈。
许钦落下一枚白子,问对面的安阳王:“王爷,瑶台闹那么大动静,不去看看吗?”
“本王总觉得不对劲。”安阳王凝眉看着棋盘。
“何处不对劲?”许钦问道。
“我见过清川未下完的棋局,他虽喜兵行险招,但有攻有守,进退有度,颇具君子风骨,今日断琴绝弦……他是要舍弃什么吗?”安阳王迟疑不定地落下一枚黑子。
“许某倒是被季公子给惊到了,都说不夜宫的头牌十五岁一舞动帝城,琴艺更是帝城一绝,没想到今日一见,便是见他怒斥太子、当众砸琴……”许钦捏着颗白子,浅笑道,“啧,当真是个妙人,不虚此行了。”
“清川平日不是这样的。”安阳王有点糊涂了,他之前见到的季清川分明温顺懂事,有进有退,不像会有此行为的人。
“想必是今日王爷亲自坐阵,给了季公子底气。”许钦道,“那太子何等胡搅蛮缠王爷是见过的,季公子应当是被惹恼了不得已而为之。”
安阳王终是不放心,派人唤来采薇,嘱咐她去瑶台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