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六点。
一夜没睡安稳的顾司礼,慢慢睁开了眼睛。
监护仪幽蓝的光斑,爬上他嶙峋的腕骨。
天光像浸了水的灰绸,稀薄地覆在病房玻璃上。
男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前不由的浮现云柠昨天提离婚时那,冷冰冰的表情。
他苦笑一声:这丫头,还真是心狠。
不过,心狠也好。
至少,不会被欺负。
至少,他走了之后,她也能活得很好。
男人躺在病床上,心脏酸涩,不知是因为欣慰,还是因为失落。
时间很快来到早上七点半。
顾威在外面敲门:“堂哥,你醒了吗?”
顾司礼收回飘远的思绪,“嗯”了一声:“进来吧。”
接着,门打开。
顾威带着一群保镖,工作人员,还有护士,走了进来。
刚进门,他就看到顾司礼双手撑在病床上,却怎么也起不来。
顾威连忙跑过去扶,着急地说:“堂哥,你要是想坐起来,说一声就好,别一个人逞强。”
顾威的本意,是关心顾司礼。
可话说出口后,他自己也觉得太直白。
以前的堂哥身体健壮,意气风,精力比别人要充沛十倍。
现在,却连从床上坐起来,都需要人帮忙。
心里一定很难受。
顾威连忙找补:“堂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身体弱,我是关心你,我是想……”
“好了。”
顾司礼微微抬手,打断了顾威的话。
他懂堂弟的关心,也懂他的小心翼翼。
不过,病了这么久,顾司礼也从当初的无法接受,自暴自弃,变成了现在的淡然处之。
该做的努力,都做了。
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吧。
顾威在旁边看着淡定的顾司礼,眼圈更红了。
堂哥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就这样闷在心里,一定很难受。
顾威叹了口气,又说:“堂哥,你别灰心,我们……”
“先把我扶起来,叫护工帮我穿衣服。”
顾司礼打断顾威的安慰,吩咐道,“八点得去民政局,我不想迟到。”
顾威吸吸鼻子,只能点头:“好。”
他让到一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