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在锦瑟耳边,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发出阴狠的冷笑。
在锦瑟震惊的眼神中,他如同一条吐信的毒蛇:“大齐亡了,她又怎么配好好活着?”
大齐冬日少雪。
这一年却罕见地下起了鹅毛大雪。
一队人艰难地穿行在茫茫雪地中,所有人都衣衫褴褛,目中空空。
数日前,他们还是钟鼓馔玉的富贵之人,一夕之间天翻地覆,沦为罪民。
队伍拖拖拉拉行进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在一处驿站暂时歇叫。
昔日驿站奉为座上宾的贵人,如今只能靠着棚屋遮挡风雪。
角落里缩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女子,惨淡的月色落在她脸上。
若非仔细辨认,谁又能将眼前之人与那位娇纵跋扈的幼安公主联系在一起?
她紧紧抱着膝盖,佝偻着背脊,瑟瑟发抖。
夜色暗了下来。
幼安勉强喝了一碗稀粥,继续缩在棚屋角落。
在众人疲惫不堪接连睡去之后,幼安忽然被人摇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来人那一瞬,险些叫出声来。
锦瑟忙捂住她的嘴:“嘘——”
锦瑟往她怀中塞了一个不惹眼的小包袱,怜悯地看她一眼,匆匆离去。
幼安摸到包袱里的金叶子,晦暗的眼眸忽地一亮。
她心脏怦怦直跳,借着如厕的机会将包袱一并带去。
包袱里除了轻便的金叶子,金豆子以外,还有一封信。
幼安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写信给她?
她展信读了一遍,神色大变,待到最后,竟是一只手扶着肮脏的墙,一只手捂着嘴哭起来。
信上的字被泪水晕开,幼安咬牙将信一点点撕碎,全部塞到嘴中,强迫着自己咽下去。
茅房臭气熏天,幼安险些吐出来,她死死抓着包袱,双眼赤红,颤抖着打开门,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
临近年关,谢尘安一行人虽然还没回来,但大齐皇宫已经热闹起来。
刚打了胜仗,又临近年关,宫人们脸上皆喜气洋洋,宫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抱露直感叹:“往常都觉得宫里冷清,这下才算是有热闹的意思了。”
萧晟被兰妃养得白白胖胖,带了个虎头帽,逢人便眯着眼睛笑,像个福娃娃似的。
风荷可稀罕他了,一有空便往青玄宫跑,给萧晟做了许多鞋袜衣裳。
日子便这么充实而温馨地划过。
江辞宁是在回宫的路上收到谢尘安寄来的密信的。
信中言明,他的人已经找到了羌昊王的后人,对方要求他们出示信物。
江辞宁捏着轻薄的信纸,眼角一跳。
她从袖中摸出玉令,手指抚摸着玉令的边缘,只觉已经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