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夫子的事。”
胡荼说了一阵儿,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刘盈心中一紧。
这些天,他一直躲着自己,若不是自己冲破了影守,好容易寻来,都不知他要躲自己躲到什么时候!
刘盈虽是个清冷女子,却绝不是无心的人。
胡荼如今羽翼已丰,天下苍生就在他一念间,她想得清清楚楚。但她更明白自己这个“弟子”的性子,若是他阴沉乖戾的脾气一起,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乱子。
天下,不能交给这样的人去掌!
一想到那样的可能,刘盈身子忍不住怕得发抖。
“在你眼中,天下是什么?百姓是什么?”
面对刘盈的燃火的双眸,小狮子温润静默,就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叶孤舟,随风飘扬,却终不沉没。
刘盈将脸一沉,还要说话。
胡荼静静开口:“夫子,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在我眼中,苍生也只如蝼蚁。”
话音落下,他又咳了起来。
轰隆一声。
一道惊雷霹下,刘盈整个人,忽然从头到脚,冷到了极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狮子竟阴戾决绝到如此地步。
天下苍生,只如蝼蚁?!
她的拳,忽然死死地捏在掌心,眼底拢上了一层阴霾,似化不开的乌云,冷冷盯着眼前的少年男子。
“我喜欢的胡荼,已经死了。既如此,你自己独享这天下吧。”
一句话,轻飘飘地吐出,比风还轻,一晃在雨声中,消散不见。
胡荼心底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揪,忽然莫名地慌乱起来,他厉声道:“胡说!”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十四岁的刘盈似笑非笑道“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死,生老病死,何其寻常……我不会怎样。我只是会陪他一起。”
他身体忽然有些发冷,仿佛要确定什么一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疾声道:“你说过纵是我死了,你也不会!”
刘盈挣开胡荼的手,静静道:“二少。身体上的病,我能治。可你心结那么深,病入骨髓,便是我熟读西丘所有的医书,也医不好你的心病……我说过,一旦认定,绝不更改,但若是你自己要放开我俩的缘分……”
说这话时,她心中说不出的痛。
胡荼浑没了朝堂上冷厉的作风,他心中涌上说不出的寒,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但自己无法阻止。
风带着大雨打在他清美的脸颊,生疼生疼。
他哑声低吼,“夫子,你承诺过我!”
你承诺过纵是我死了,你也会好好地活着!
否则,我岂敢娶你,岂敢贪恋这一生中最温暖的瞬间。
血流渐渐涌上脑海——
他满目猩红,全身的力气都几乎撑不住身子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