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微一个激灵,忽地就想到,自那日救过刘盈以后,他最忌人在他面前提到“刘盈”这俩字。“少爷息怒,小的这就出去。”他自扇两个嘴巴,悻然退出。
想不通呀想不通。
那个病蔫蔫的女子,还能有这等诗才?
他一直当她是沽名钓誉,混吃混喝的主儿!
二楼的客栈,有说书的先生眉飞色舞,气宇轩昂,高声阔论。
那一把扇,一惊木,兀自说得畅快淋漓。
他说:“老夫与草庐申先生,其实也有过一饭之缘。说起来,也算得上刘姑娘的授业先生。如今家道落魄,再次说书,还请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座下掌声雷动,座上舌粲莲花。
这草庐申老先生,出现频率忒高,终于惹了鱼微注意。
那不就是如今身陷囹圄的老东西吗?
刘盈到底在捣什么鬼?
正想着,说书人已经说到小刘姑娘下笔如飞,如有神助。仅半柱香的功夫,竟写足了三十四首诗,总数上生生压了顾大小姐三首。小鱼微张大了嘴巴,颇有几分不屑道:“不过是写字快了些,有何为奇!”
他这句,说的可是真心话。
那刘盈,从来写字就快,特别写到草书时,更是龙飞凤舞,谁都看不明白她写的是什么。
小鱼微声音清亮亮的,在诸人屏气听后续时,忽地这么突兀地响起。
只一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啧,那声势,浩荡的……所有人怒目而视。
“什么叫写字快有何为奇?你给我写写。”
“什么叫不过,你给我不过看看?”
在同仇敌忾上,天封人有着绝对的默契。一个个挤着小鱼微不得不缩在角落,可怜兮兮地看着诸个彪形大汉。
“本来,本来就是这样嘛……”他犹自不服。
“一炷香内,小刘姑娘写了四十一首诗,在数量上不仅压过了顾大小姐三首,而且文采立意,也属上乘!”
“那句中的意境,你鉴得出吗?”
“将景拟人化,句儿有多风流,你品得来吗?”
天封诸文人继承了旧时西丘的风气,在学术上的研究,算得上死磕到底。
既是如此,自然容不得旁人这般轻慢。
本来也没甚,不过这么多人,一起气势汹汹地站起,就像要把小小个客栈,顶破了天、掀了顶似的,不怪小鱼微一步步瑟缩。
有人道:“我觉着小刘姑娘阅历颇深,才思别出心裁,独树一帜,是气势恢宏,奇兵诡出,绝非顾大小姐循规蹈矩的诗句所能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