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席卷着寒意扑面而来,反而刺激起胸中热血涌动起来。
驱除羯奴,当自今日始。
叛军中至少有四万羯人。
多杀一人都是在为这片土地上的亡魂报仇雪恨,是在洗刷永嘉之乱以来五十年的耻辱!
回望身后的步骑,一个个也都是战意昂然。
血红色的旌旗在风中剧烈招展着,如同燃烧一般,炽烈的仇恨仿佛要从他们眼中迸出。
背后营地里,无数双眼睛正在观战。
李农撑着疲惫的身躯眺望西面,“士照,此战能赢否?”
常炜道:“此战必胜!”
“哦?何以对二人刮目相看也?”李农接连惨败,已经没有自信。
“司空可曾记得当年棘城之败?陛下数十万大军遇慕容恪,望风而逃,阵斩三万余,诸军皆溃不成军,唯独修成侯全军而还!”
李农怎会忘记这一战?
棘城之败是羯赵盛衰的转折点,羯人的气运也在这一战被打散了。
见李农脸色不对,常炜拱手道:“炜失言,还望司空恕罪。”
李农道:“无罪,继续说。”
“盛极必衰,贼军攻战千里,破长安,陷洛阳,师老兵疲,已成强弩之末也,修成侯英勇无敌,锐气无双,李头领一时之良将,必有捷报传回。”
“一人是良将,那么另一人是什么?”李农目光闪烁起来。
在战场上能力平平,但这么多年身居高位,对权斗嗅觉灵敏。
常炜意味深长道:“是什么,要看司空。”
李农默然不语,他自然能听懂这话背后的意思。
石闵这般向乞活军靠近,用心不言而喻……
战场上,高力禁卫已如潮水般涌下,飞沙走石,在平原上缓缓聚集。
石闵归然不动,一缕飞沙在马蹄下卷起,又散落。
寒风怒吼,苍云与黄河一同向东南流淌,遮蔽了太阳,略显昏沉,肃杀之气充斥于天地间。
贼军在山下平地上聚集了近万人,对列阵而待的石闵和李跃不屑一顾,提着大斧,朝东面咆哮,犹如野兽一般。
咆哮之后,几十支箭划破昏沉的天空。
落在阵前石闵的马蹄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石闵回望一眼身后,目光穿过士卒,落到李跃身上。
说来也奇怪,隔着四五百步的距离,李跃根本看不清,却能感受到这道目光背后的深意。
一根枯枝不知何时被狂风卷起,在两军之间缓缓下落。
两边的战鼓同时激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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