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之中,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被她当作救命稻草的符纸,正幽幽闪着青光。
不知跑了多久,她看见楼道的门出现在眼前。惊喜之余,赶紧推开冲了出去。
但是,当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她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后背升起。
简朴不失温馨的布置,在灯光照耀下却显出一片冷光。没错,她又回到了家里。
“咔嚓。”门在身后关闭。仿佛一个囚笼,誓将她囚于此地。
薄嘉牢牢握着那张黄符,嘴唇早已失去血色。她踉跄着,一点点挪到自己的房间,颤抖着推开门。她要亲眼看看,那扇窗户——
阵阵寒风吹开了窗帘,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横在中央,映着漆黑的夜空。可她清楚的知道,那东西,已经进到室内了!
“在哪,躲到哪了!”像个无头苍蝇胡乱的找着,薄嘉挥舞着黄符,眼睛因充血而变得猩红,“我一定要找到你,别用这些鬼把戏骗我!”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如果薄嘉此时站的是上帝视角,她会发现,那只吓得她六神无主的罪魁祸首正单脚站在她肩上,一个翅膀伸出,人性化地牢牢捂住她的眼睛。而她此时,正一步步向着大开的窗户走去,却浑然不觉。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边缘处。
“啾!”
耳边响起一声脆鸣,薄嘉眼疾手快地将黄符贴去,触及到的却是一团空气。而在她左肩上,那只脚印似乎更深了。难道说……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也响起来。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接通的,母亲的声音几乎要震碎耳膜,“嘉嘉,你跑去哪了?赶紧回家!”
那这里是——
忽然,视网膜里闪过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她面前飞过。终于等到机会了!薄嘉伸手一抓,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最后停留在她脑海里的,是黑点般的眼珠折射出的诡异光芒。
……
“接连两天都是噩梦,真是烦死了,明天又要顶着个黑眼圈去罚站。”左珊恋恋不舍地扔开手机,随便整了整被子,便准备睡觉。
古怪的是,她这两天做的梦还都一样,是在一个几欲窒息的环境中,拼命去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只有这么做才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而且,经过前两天的努力,那压迫她的围墙已经快要露出一丝缺口。想必过了今晚,这怪异的梦也不复存在。
古怪之处还不止这些。她以前是特别喜爱狗的,纵然母亲怀了二胎,曾有过将家里那条小白狗送人的念头,但在她一力阻止下还是勉强将其留下来。基本上每天都要逗会狗,可这两天看到却恨不得躲着走。连生活习惯,饮食习惯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超能力就行,早晚有一天会走上人生巅峰。”左珊美滋滋地想,她向来粗心大意,不将这些变化放在心上。
很快,再次进入梦境。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再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利齿,几乎占据整个视网膜。
“咔嚓、咔嚓……”
它大口咀嚼着,左珊只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眼睛传来,眼眶里似乎充斥着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还在不停转动。她大脑因剧痛变得一片空白,直到咀嚼声停止,眼前被黑暗笼罩。
躲藏在眼眶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碰到了一块向果冻一样的物体,还自发地转动着。一种难言的恐惧漫上心头,为什么、自己看不见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她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四肢、躯干……似乎都在一点点融化。她竭力想要呼喊,却发现喉咙里似乎被堵住一般,只能勉强发出一声“啾”。
到底怎么回事?未知的恐惧还在蔓延。就在左珊惊慌失措的时候,她突然恢复了视力。她正悬在窗外,俯瞰着楼下的场景:一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等等,她怎么会在窗外?害怕的向地面看了一眼,左珊便慌忙找能够抓的东西。当看到“手”的时候,她明显吃了一惊:那哪是什么手,分明就是翅膀!慢慢看清楚“自己”全身,她完全不敢相信所看到的:此时,她正变成一只鸟飞在空中。
怎么会这样!
这个发现仿佛一道惊雷,让她手足无措。忽然,眼角瞄到一物,让她不由自主呆愣在原地:触手可及的窗户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像是用喙啄出来的。大小正好容她通过。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有些动摇。这个时候,楼下已经有人发现尸体,打了报警电话。而围观的人群也逐渐增多。
该走了。可是,自己又能去哪?左珊还未能完全接受自己变成一只鹦鹉的事实,有些迷茫地东张西望。
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既然没有地方去,不如跟我走吧。”
詹靖柔勾起唇角,浅褐色的眸子满意地打量着它,像是在看一件上好的艺术品,“你的眼睛,似乎已经有了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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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店(九)
眼睛店里,多了一只鹦鹉。
“吱嘎”一声,笼门开启,一把谷粒撒入食槽。紧接着,又是一小碗清澈的水。
“我知道,一下从人变成鹦鹉,肯定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你放心,伙食这方面我绝不会亏待你。如果有其它要求,尽管提。”
詹靖柔轻轻捋着鹦鹉花色的羽毛,放缓语气,“出了这种事,我也会想办法让你恢复原本生活。”
鹦鹉愤怒地仰起头,在她手上狠狠啄了一下。顿时,丝丝血液渗出,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明显。詹靖柔面色不变,继续梳理羽毛,直到把它打理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