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至穷途的人,何止是他呢?
掌控
燕世子重新回到军营时,正值深夜。她骑着自己的踏云,慢慢叫开军营大门。
听到消息的亲卫长沈意终于长舒一口气,殷勤地跑过来,“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四处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您……”
浓重的夜色遮蔽了一切。沈意看不清楚晏脸上的神色,甚至到了跟前,才发现楚晏披散着头发,而且马上……竟还有另一个人。
——真是稀奇,竟然活到了现在。
她还以为,殿下将人抓回来之后,就会彻底结果了他呢。
沈意腹诽一句,刚要开口,就对上了世子殿下的眼神。她愣了愣,直觉自家殿下今日心情不佳,于是讪讪闭嘴,不敢多言。
“着人去煎一副他往日喝的退烧药。”
“是,殿下!”
楚晏下了马,将昏睡的人抱在怀里,直到进了军帐,才将人丢下,吩咐亲兵去打热水。
她看着闭着眼睛,沉沉躺在椅子上的男人,随手拿起一杯茶水,径直泼在了他脸上。
所幸士兵还未来得及换桌上的茶水,荀清臣不至于被茶水烫了脸,只是在昏睡中,被冰冷的茶水浇得一个激灵,腾地坐起身来。
“醒了?”楚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去将你自己好好给我洗干净了。”
“是,殿下。”澄明透亮的茶水顺着下颌没入衣领,打湿了徐照之前给他重新换的衣裳。他冷得瑟缩了一下,抬起袖子擦了把脸,听话地去了洗浴的小隔间。
一帘之隔,楚晏就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水声,看着隐隐约约的人影。
水声缓缓停了下来。披散着头发的人拿起一旁的衣服,慢慢套在身上,直直地看向楚晏。
楚晏盯了他两秒,转头又吩咐士兵重新换了水。
荀清臣苦笑,解开衣衫,重新抬起修长的腿,迈入浴桶之中。他努力说服自己放弃不必要的羞耻心,可还是感到难堪。
太难堪了。
他只能自欺欺人地背过身去,机械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升起热度的脑子极缓慢地运转,片刻后,了然一叹:她嫌他脏。
因为他跪拜了先帝,还是因为他接触了徐照等人?十有八九,是因为前者。
荀清臣拿起巾子,顺从地将自己重新擦洗一遍。
水冷了,他站起来。
毫无意外,楚晏又重新叫了水。
那晚,正发着烧的荀清臣数不清她到底换了多少次水,只知道他洗了很久、很久——直到将身体擦得泛起条条红痕,直到他将手腕脚腕上刚结的痂全部擦得破碎,直到浴桶里的水慢慢浸染鲜血变成粉色,他才被真正允许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