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倪仲说完,时寻光就托起他的下巴低头亲下去。
都是那个梦的错,都是那滴眼泪的错,不然他怎么可能没经过任何思考就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事。
不然他怎么可能,亲一个男人。
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吗。
“那个我……”时寻光抬头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地看着倪仲。
倪仲睁大眼,好不容易消失的哭意又再次回到他身体里:“没关系……现在的你还很笨,我会……给你时间……”
“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抽了。”看见倪仲皱眉哭起来,时寻光手足无措慌张了半天,实在找不到纸巾就直接用手帮他擦脸,“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是故意哎呀不是,我我……你就当我是狗乱咬人。真的真的很抱歉,要不我给你换个训练员?”
“你是在……表达爱意吗?”
“不是,当然不是。”时寻光嫌倪仲的眼镜碍事,直接给他摘下来,捧住他的脸用拇指反复擦拭,“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不起。”
倪仲有些愣:“没关系……”
原来不是每一次亲吻都是在表达爱意。
“眼镜,还给我吧。”倪仲微微侧头躲开脸上的那只手。
时寻光老老实实递上眼镜等他伸手来拿:“你不生气?”
“我没生气。”倪仲平复好心情边戴眼镜边说,“人类的行为并不是次次都有解释。”
真要解释,时寻光还是能将自己的行为逻辑说清楚的。可这样一来不就显得他像是连做梦都想着倪仲,现在又趁虚而入了吗。所以他只是张张嘴,又闭上,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一个表情或者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的心境产生微妙的变化,更何况是一个让时寻光自己都弄不明白由来的吻。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与之前有了区别,该烦躁的时候他依然会烦躁。可在烦躁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心软。
这怪异又矛盾的心理现象持续完训练的最后三个月。直到训练最后一天,时寻光坐在倪仲旁边看他吃着自己做的饭菜,也没能想通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本来我是打算等你坚持完六个月,就带你和队里的人一起出去下馆子,也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时寻光坐在地板上伸直两条腿,双臂后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叹口气。
不知不觉,他竟然就给倪仲做了三个月的饭。其中有一回,他因为不想再听见奇怪两个字,于是换成自己老爸掌厨的菜。谁知倪仲只吃了一口就将饭盒还给他,满脸失望地拿出几千元的现金递上来,很认真地重新强调了诉求。
这钱,时寻光自然是没有收的,可累积起来的疑问成了他心中的一颗雪球,已经是能引发雪崩的程度。
盘腿坐在时寻光旁边的倪仲端着饭盒吃得很专心:“我就不去了,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你为什么想吃我做的饭?”
倪仲顿了一下,才继续边吃边问:“我能不能不回答?”
“如果我说不能,你会回答?”
“会,但不是现在。”倒不是有什么现在不能回答的缘由,单纯只是倪仲不知道怎么回答罢了。直接说因为自己想念这个奇怪的味道?还是告诉他曾经有一个时寻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然后又不见了?
就算他认认真真回答了,时寻光也一定无法理解,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抓住过去的想法。
时寻光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也不打算再计较。他往后躺下去,交迭手臂枕在脑后:“还有五天我们就要出发了,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五天你打算怎么过?”
倪仲停下动作,低头看着饭盒:“我们……还能回来吗?”
时寻光不满他这说法,屈腿拿膝盖撞了撞他的腿:“说点吉利话,怎么就回不来了。”
“如果我们还能回来,你能继续做饭给我吃吗?”倪仲转头看向时寻光,全然不觉得哪里不对,“你以后能一直做饭给我吃吗?”
这话听着有点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于是时寻光愣了几秒之后决定将这怪归为人生三大错觉,以正常情况下的思维来答复:“你干脆请个保姆,不仅能给你做饭,所有家务也能做。”
“你愿意当保姆吗?”
“说什么废话,当然不愿意。”时寻光收回目光望着天花板,“我还想雇个保姆呢。”
倪仲有些失望,转回头去继续默默吃着。
看他不说话,时寻光又用膝盖碰了下他的腿:“你以后要是结婚,怕只能娶个喜欢做饭的老婆。”
倪仲愣了愣:“结婚?”
“对啊,难道你不结婚?”
结婚,这个问题,倪仲从来没考虑过。以前觉得等时间到了,遇见适合的人自然就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也没有刻意去思考该什么时候结婚,该和怎样的人结婚。而现在,这个问题似乎也不再需要考虑了。结婚对他而言,已经失去原本的意义。
“我可能,不会结婚。”
时寻光调整了脑袋的角度看着他的后脑:“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想结婚的人。你是那种只打算和喜欢的人结婚的类型?”
“喜欢的人……”倪仲被这个词弄得有些懵。
“你别跟我说你没喜欢过谁。”
“有,我喜欢父亲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但是我不会和他们结婚。”
时寻光翻了个大白眼坐起来:“废话,我说的喜欢……算了。你吃完没有?吃完就把饭盒还给我。”
“吃完了。”倪仲将饭盒装进袋子里递给正在起身的时寻光,仰头看着他,“我有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