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在外面填土,有个家伙跑过来。他对我说,嗨你真好看,要不要和我打一炮。”阿莱席德亚开玩笑说道:“我顺便把他也埋下去了。”
阿莱席德亚不懂阿莱西兽语,但是他作为曾经的高等人才,什么都略微懂一点。在医疗上也比温格尔本人更懂一些。
温格尔在观察他两三次后,就选择不在接近他,而是把药物放在两人距离之间,让阿莱席德亚用完好的那只手上药。
他依旧保持着警惕。
“你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阿莱席德亚嘲笑道:“相信我,这里所有的囚犯都不会伤害你。毕竟你是雄虫。小蝴蝶,你可以走近一点和我说话。”
温格尔看着他将绷带换下,清点了物资,道:“我走了。”
他承认有人陪伴说话,确实让他好过一点。
嘉虹还是太小了,温格尔除了写东西、翻译和阅读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两个星期下来,他会错觉自己是不是患上了失语症。
在狭隘的百分之二十的个人时间中,温格尔不自觉地分了一些给阿莱席德亚。他不说话,但是听着对方说话,会让温格尔缓解一下情绪和苦闷。
另外一种层面上,可能是他们两人同为蝶族。
奇妙的种群吸引力会让温格尔错觉,自己还处于那个熟悉的社交圈子中。他默许阿莱席德亚对他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却从来不承认这些称呼。
第二周的第一天,温格尔发现一个不妙的情况。
水龙头已经不出水了。
早在第一周的中段,温格尔就不敢用这里的水给嘉虹洗漱。他自己从三天洗一次澡,延迟成了一周洗一次,但却不能让孩子这么做。
捆绑水龙头的毛巾,早就换了两条,并且绑了两层。就算这么做,出来的水依旧是浑浊的。温格尔需要将其静置12个小时以上,舀走最上层的一些水,用来擦地、做卫生。
温格尔拧了一下水龙头。
他知道戴遗苏亚山监狱在自己来之前,至少有超过30年的闲置期。也清楚不管卫星站的军雌们前期检查如何精心,在现实条件下,他们都没有办法将整个监狱的设备,包括地下水管等基建设备全部更新一遍的。
卫星站要保持日常的战斗功能和监督功能,实际上可以自由使用能源十分有限。
温格尔对着水龙头研究了许久。
水龙头里发出嘶嘶的古怪声音,随后是漆黑的水一滴一滴落下来。古怪的腐朽味道从中传出来。温格尔该上面换了一层新的毛巾,随后锁上了洗手间的门。
嘉虹正坐在玩具毯上,看着下载的视频学说话。
他现在可以发出一点音节,但小孩子有了很大的表现欲望,经常对着温格尔崽言崽语很久。
“嘉虹。”温格尔蹲下来和他商量,“雄父去清点一下水资源。要是水很少了,爸爸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一下?我们少洗几次澡?”
小嘉虹其实并不懂,但是他通过精神触角,大概了解了雄父的意思。小孩子并不在意雄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高兴雄父与他协商的态度。
“嗯,嗯。”
“那嘉虹乖乖地看动画片,不要坐太近了。”
“嗯嗯。”
温格尔一个人带着地图,打着手电筒,离开监控室走出走廊,一股风就怼他的脸砸过来。
寒冷的空气,荒芜的黑土地,干净却破败的监狱建筑完整展露在温格尔面前。之前考虑到戴遗苏亚山监狱的极恶环境,卫星站将四个囚室都安置在有室内楼道的区域。
而上一次去的水塔是在半室内的环境。
温格尔第一次直观的感受戴遗苏亚山的恶名。
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云,只有浅薄的光芒将其照耀成似是而非的明暗线。温格尔哈一口气,给自己暖暖手,但没过多久,他的手电筒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发烫,光线也变得微弱起来。
周围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土地上没有一丝植物的痕迹。
甚至连雨水划过的痕迹、水坑都找不到。
温格尔走出一百米左右,实在受不了风力和寒冷的双重摧残,疲惫地回到了建筑群中。
当他带着这一身狼狈来到4号囚室送餐时,阿莱席德亚终于停下他的趣闻,认真地打量了这只奇怪的雄虫。
“你出去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温格尔搓搓手,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还在发冷,胡乱的点点头。
阿莱席德亚说,“看来,你的监狱遇到了一些你无法解决的事情。”
“我会自己联系卫星站的。”温格尔下意识说道:“很快就会修好的。”
“别吹了吧,小蝴蝶。”阿莱席德亚站起来,他的身形高大,这种体态并不会显得过于强壮。他笑的时候,带动了锁链颤动。“卫星站的人忙得很。他们根本没有空管你的事情。”
温格尔瞪着阿莱席德亚。
阿莱席德亚长得并不差,常年被戴遗苏亚山的环境摧残,但他是纯天然的蝶族美人。曾经作为大众偶像成为军部新秀的他,不论是仪态还是相貌都是讨人喜欢的。
而这一切都成为了他接近温格尔的利器。
“你知道卫星站是做什么的吗?卫星站就是一个摄像头而已。只要我不离开这颗破星球,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阿莱席德亚目光开始发生变化,他眯起眼睛,“对于你来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通讯站。就算他们知道了,在有限的资源和时间中,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温格尔不想理会他。
他很想说,才不是这样的,这些事情都会被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