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陆小雪一脚把顾宴晨踹倒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这个家……
再没有一丝留恋。
胡同里静悄悄的。
蜷缩在冰冷刺骨的水泥地面上,顾宴晨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目光呆滞,神情麻木,一动不动,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直到陆小雪已经离开半晌了,周围的邻居兴致乏乏不再关注她时,她才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一缕神识。
“呜呜~~~”
像个被抛弃的孩子,顾宴晨无助地蜷缩在原地,悲痛绝望地哭泣出声。
“我的孩子呜~”
冰凉的地面,空气中飞舞着颗粒状的灰尘,冬日的下午,阳光十分清冷,洒在身上没有一丝温度,顾宴晨轻轻地抱住自己,无力地,压抑地,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无助地哭泣。
“呜呜~~~”
“孩子~~~我的孩子呜~~~孩子~~~”
声音空荡荡的,在并不宽阔的胡同里,荡出寂静的回音,如苍老的,独居老人临死之前的悲鸣。
“孩子~~~我的孩子呜~~~”
“呜呜~~~”
隔着一条主街,范大婶终是不忍,放下手头的伙计朝着顾宴晨走了过去。
高高瘦瘦的身影笼罩在顾宴晨身上。
顾宴晨仰起头,看到范大婶,眼泪立刻汹涌而出,原本麻木的面容也转变成悲痛,她呜咽着,痛哭着,对着范大婶哭喊着“孩子”、“孩子”!
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顾宴晨蜷缩在地上,微胖的身子痛楚地扑腾起来,她呜呜地哭着,放声大哭着,悲痛欲绝地哭着,悲伤的情绪感染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全世界都该陪着她一起痛苦流涕。
范大婶忍不住皱眉,原本宽慰的话语尽数噎在喉咙里,看着哭到在地上打滚的顾宴晨,范大婶泼辣的面容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孩子!”
“我的孩子!!!”
心中又涩又痛,刻骨的屈辱感让顾宴晨恨不得一头磕死在地上!
没有说话,范大婶把蜷缩在地的顾宴晨拖拽起来,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把她的身子撑在肩头,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半扛半扶地把顾宴晨送回了家中。
原来,痛苦到极致,真的会呕吐,会手抖,会胸闷,会头痛,会耳鸣,会睡不着觉,会突然惊醒,会吃不下东西,会莫名其妙地流眼泪,整个人仿佛沉入海底,被黑暗吞没,得不到救赎……
那样的力不从心……
那样的无能为力……
顾宴晨不懂。
人生在世,力不从心和无能为力才是常态,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期望的方向展,不是她想怎么样,别人就必须配合她,哪怕是孩子,也不会完全按照她的意愿生活。
把生活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顾宴晨羡慕别人的生活,别人的孩子,羡慕着别人的光鲜亮丽,望子成龙,其实,谁家的锅底都有灰,只是,别人的一地鸡毛,没有让她看见而已。
很多人,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竭尽所能之后,顺其自然。
月日,农历的冬月二十四。
由林涛的大姐夫带领的一众林姓族人又来到了陆家的胡同外。
隔着一条主街,范大婶已经认出了这些人,正是去年来陆家闹事的那些人。
陆家那姑娘已经离家四五天了,这些人又来干什么?总不能家里的孩子犯了罪,还要来报复吧!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范大婶掐着手机,手指放在拨号键,警惕着万一这些人闹事,她立刻报警。
附近的男邻居也结伴上前,站在院墙外的银杏树旁,隔着一两米的距离,警惕地看着林家众人。
林涛的大姐夫对着宅子周围打量了一圈,果然看到了院墙外的监控摄像头,主街胡同的院墙外有一个摄像头,另一面院墙外也有一个摄像头,陆小雪说,院子里和阳台上都安装了摄像头,并且连接她的手机,一举一动她都看得清,警告他别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