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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那天晚上的那场谈话后，邵思卿买了两张回滨城的车票，其中有梁霆一张。

并不是她施了什么手段让他回心转意，而是梁霆要回家乡奔丧。

把话挑明的那天当晚，梁霆接到了来自梁家的电话，继母辗转打听到了小姨的联系方式，告诉他梁父去世了。

机缘巧合促成了这次结伴而行，邵思卿心中倒是欢喜。

启程回乡的时候，小姨送两人去车站，候车时她把梁霆拉到一边，一遍遍摩挲着他的手，欲言又止。

“小姨，你是不是怕我回去就不回来了？”

梁霆猜透了他的心思，挽起小姨的胳膊，“你怕我见好就收？怕我面慈心软？怕我和邵家再续前缘？”

小姨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可梁霆却坦然笑了，“我现在这样你该放心才对，如果我不理他，你才应该担心呢。”

小姨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果我继续不理邵思卿，就说明我还在怨她，还在承受她给我带来的伤害，受伤是因为曾经爱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弥补伤痛也许能回到过去。”

梁霆露出明媚的一张脸，“可是小姨你看，我现在哪里像有伤的样子？我啊，已经不疼了。”

北上的火车要开两天一夜，邵思卿一上车就开始围着梁霆转。

“帮你放行李。”

“不用，谢谢。”

“喝点水吗？”

“不渴，谢谢。”

“吃个橘子？”

“不饿，谢谢。”

邵思卿独自扮演着“三好妻子”的角色，而回应她的，是梁霆简短而礼貌的拒绝，一路上无论他找什么话题，梁霆都没什么兴趣，只是看看风景，睡睡觉。

邵思卿像是一只独自开屏却无人观赏的孔雀，拳拳爱意打在棉花上。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夏子安摔坏的木盒子。

“那个刻着石榴花的木盒子，后来修好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叫石榴？”

邵思卿战战兢兢地问，试图多了解他一些。

“奶奶起的，乡下孩子叫个赖名儿好养活。”

为了结束这场对话，梁霆没跟他说实话，名字确实是奶奶起的，但奶奶的意思是希望他能有石榴般的好运，多子多福、吉祥平安。

只不过眼下，他还有一堆糟心的事没处理，实在算不得多福之人。

下了火车，邵思卿拎着箱子一路跟在梁霆身后。

看他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梁霆终于开了口：“你不要跟着我了，我爸的葬礼你也没义务参加，我们各回各家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邵思卿想追上去，却因为耳中突然传来尖锐刺痛的爆鸣声而无法动弹。

她捂住耳朵神色痛苦，抱膝蹲在地上，眼看着梁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站在梁家门口，梁霆看着残破的大门出神，猜得出这一年里，梁家似乎出了不少事，他推门进屋，准备与这里彻底做个了断。

父亲的遗照摆在屋内的八仙桌上，环视了一圈，他只看到了刘巧儿和梁娇娇，不见梁小光，梁霆忽视了他俩，先跪拜了父亲，然后起身打量起这间院落。

几十年的老屋子从内到外都是黑乎乎的，似乎总是透不进阳光，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摆件，他对这里没什么记忆和感情，所以处理掉也不心疼。

“别光顾着看了，回来也不能白回来，你爸的葬礼我可是找人借钱办的，你是他儿子，怎么也得出点钱。”

刘巧儿口气轻巧，完全不像是经历丧夫之痛的人。

意料之中，梁霆没反驳他说的话，从包里拿出三百块钱扔到桌上，“这些钱够了。”

母女俩看到钱眼泛金光，正想着要继续狮子大开口，只见梁霆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纸，刘巧儿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比屋里的老家具还黑。

“这是这间屋子的房契，如今我爸不在了，你们几口人应该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