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昭大惊:“什么?!”
忽然想到了祝祁安夜至沈府时说过的话,沈怀昭顿住,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婚约呢?陛下可曾说起,我们二人之间的婚约如何处置?”
婆子以为沈怀昭是担心婚事受影响,连忙宽慰道:“姑娘放心,婚事没出变故。”
沈怀昭闻言和莹珠对视一眼,二人眼中俱是一片凝重之色,沉默了许久后她才挥手让婆子退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婆子应声下去了,莹珠跟着她的步子走到门口,探头张望一番后立刻将门合拢上锁,拉着怔在原地的沈怀昭坐到床榻上,不解道:“不是说要退婚的吗?”
怎么婚事没退成,自己却被拘在了宫里?
沈怀昭也想不通,祝祁安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去触皇帝霉头,上赶着送死,但经过昨晚,虽然她心里眼下有一万个不解,却控制不住的生出担忧。
莹珠也害怕,虽然她怕的是祝祁安有什么不测沈怀昭伤心,但亦是真心实意的担忧:“姑娘,我去外面再打听打听吧。”
门房婆子说的语焉不详,指不定还有什么疏漏。
沈怀昭制止住她,正色道:“你要到哪里去打听,街头巷尾的消息如何做的准?老实待着,我去趟正院。”
沈相如今正修养在家,虽然暂时远离朝堂眼界亦非她们能比,倒不如去将诸事和盘托出,问问沈相有什么看法。
打定主意,沈怀昭不顾莹珠的阻拦,说去就去,非一般的离开了小院,直奔正院。
沈相躺在床上正好无事,听人通报后便唤沈怀昭进屋,问她:“这么匆忙过来,怎么了?”
沈怀昭随手拖了只矮凳,乖巧地坐在沈相床榻边,垂眸低声道:“父亲可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沈相了然颔首,差不多猜出了沈怀昭的来意:“是来打听那小子情况的啊。”
沈怀昭面上忍不住带了几分羞赧,偏生这话倒也没说错,只好讷讷问道:“爹觉得他为何要在这时候入宫?”
她怕祝祁安是因为要与陛下退婚才入宫的。
若真如此,那她真就是害了他的罪人了。
这般想着,沈怀昭眼中渐渐浮上忧色,极其明显地挂在脸上,沈相都不用费神去猜,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女儿喜欢,还能怎么办呢。
沈相叹气,无语的同时却又没办法真的坐视不管,要说祝祁安为何会被困在宫中,说到底也是因为他的干系,祝祁安只不过是受了牵连,算是无妄之灾。
不知道陛下追查到了哪里。
等太子在北边露头,他们的计划应当就藏不住了。
深深的看了眼沈怀昭,沈相不知该怎么和沈怀昭解释其中内情,只能敷衍道:“你放心即可,他不会有事情的。”
毕竟是天家血脉,一条性命想来还是能留得住的。
但愿到时候他能因为这桩婚事,勉强护沈怀昭一世安稳。
沈怀昭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正想追问下去,忽然外间出传出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只听沉重脚步声,来人应当是个身强力壮的胖子。
沈怀昭肃目望过去,预第一时间看清楚来人,左手不动声色地探进袖子的空袋中,握紧了藏在袖里的青铜匕首。
脚步声愈发逼近了。
在沈怀昭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来人伸脚踹开门,和目瞪口呆的沈怀昭对视后,仿佛卸下了一个天大的包袱般,狠松了一口气,将藏在怀中抱着的少女放在榻上。
沈豫转身,纠结地看向父亲和妹妹,犹疑道:“我说我是无意间撞见她的,你们信吗?”
莫名奇妙抱着个青衫少女冲进主院,沈怀昭狠狠地剜了不知为何突然冲动至此的沈豫,却也没说把人扔出去,而是第一时间去探查人家的情况。
长发纷乱的散落,盖住了少女的面庞,沈怀昭往前走几步,轻柔地拨开笼罩住面部的发丝,待看清楚青衫女被遮盖的面容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几近失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安和会在这里?”
话音一落,连沈相也坐不住了,不顾身子还没恢复完全就要坐起来查看情况。
本该被困在深宫中的安和郡主离奇出现在了宫外,这里面可以挖掘的东西太多了。
沈怀昭控制不住的往阴谋诡计的方向想,想到一半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用安和来算计沈家的话,窝藏犯人家眷,确实够陛下砍沈家八百次,但安和的重要性远不及太子妃和太孙。
如果要栽赃陷害,把太子妃或是太孙偷运出宫,不是更有效吗?
而且,沈怀昭自己端详着安和即使睡着也依旧愁眉不展的面庞,能够清楚直观的感受到安和的消瘦。
她们上次见面已是数月前,正因如此,沈怀昭才能无比敏锐的感受到这几个中安和的身体恶化到了何种地步。
她真的太瘦了,细骨伶仃的手落在床沿上,仿佛即使是孩子,如果多用上几分力气也能将其折断。
安和这样的状态,此事不像是栽赃,更像是托孤。
任凭沈怀昭多么孜孜不倦地呼唤着她,安和迟迟不醒,沈怀昭不能留她一个人睡在正院,却又没办法直接给她挪个地方。
沈相自从见到安和后便再没说过话,沉默了许久后才感叹道:“世子,真是费了心了。”
沈怀昭正手持白帕,仔细擦拭着安和眼角的湿润,闻言头都不回,直言道:“父亲此话又是何解?女儿愚笨,不大能明白。”
虽然不知道通过何种方式,但沈相似乎认定安和的出现必然和祝祁安脱不了干系,但等沈怀昭追问时,沈相又闭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