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退一步,那就是输了。
宋令虞许久没回屋。
外面的天色黑了,湛淮晏眼前都是宋令虞试药时承受的痛苦,以及这三天她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湛淮晏攥了攥拳头,下了榻坐到轮椅上,在药房里找到正在熬药的宋令虞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湛淮晏冷情寡言,宋令虞更不想多说话,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宋令虞把药倒到碗里,冷着。
湛淮晏先宋令虞一步,伸手端了过来,是怕宋令虞再给他试药。
他慢慢喝着。
“我不用再给你试药了,这个解毒的方子会让你的腿慢慢恢复过来。”宋令虞把剩下的几包药拿过来,放到湛淮晏手边,叮嘱着。
“你按时按量喝完这些药后,半个月后应该能恢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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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家太久,哥哥和姨娘肯定都在找我,之前我没有主动回去,就是怕哥哥知道我是在救你,你也清楚她只想杀你。”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二人的所吃所用,都是我靠卖药材,还有给人看病得到的钱,买回来的。”
“我还得去采药,隐瞒着身份给人看病,你痊愈离开前的这半个月里,我会每隔五天回来一次,给你送食材类的。”
因为这院子里种的有菜,米粮之类的都还有,宋令虞就不必每天都回来了。
湛淮晏的腿能行走了,他的生活就可以自理了。
湛淮晏听明白了宋令虞的言外之意:宋令虞几乎不会再回来,他们二人要分开了。
直到半个月后他能离开。
他就再也见不到宋令虞了。
湛淮晏不相信,认定这是宋令虞的以退为进。
这碗药比平常喝得都苦,湛淮晏觉得宋令虞是故意的,就为了让他印象深刻,记住她。
湛淮晏喝了一半后停下来,端碗的手在用力,指骨泛白,“你既然要到城里,就想办法给孤的人传信,让他们来带孤离开。”
“孤拿着这些药回宫,在宫里养着也一样。”
宋令虞摇头,“不行,其一我不能见你的人,让他们知道了我们这几个月孤男寡女在这里的种种。”
“再者,你认定此次刺杀是我哥哥安排的,我不能让你用我,抓住了我哥哥的把柄。”
就是说,她救过他也好,他们这几个月在这里的朝夕相处同吃同睡也罢,都不该让任何人知道,留下丝毫痕迹。
“如此,你还是清白的?以后你还能嫁入高门做正妻?”湛淮晏抬眼,目光紧锁着站在面前的宋令虞,企图从宋令虞的神色中找到这是她欲擒故纵的证据。
宋令虞不置可否,她怕自己这次的计划也不成功,所以给自己留了后路,妹妹的清白保住了。
大不了她再穿越过来一次,再想其他的办法,改变宋家满门被覆灭的结局。
湛淮晏死死盯着宋令虞,染着药汁的薄唇微微颤抖着,眼眶也开始泛红。
“好了,喝了药就去睡下吧。”宋令虞握着湛淮晏的手,把药碗送到湛淮晏嘴边,让他喝完了药。
宋令虞推着湛淮晏的轮椅先去了书房,来到湛淮晏的榻上,把枕头被褥等用品都拿到寝卧里。
寝卧的榻是她在睡,她把榻上自己的用品全都收起来,放上湛淮晏的,转过来把跟在自己身旁的湛淮晏推过去,“我不会再回来住了,你离开前的半个月就睡在寝卧里,要舒服些。”
湛淮晏上了榻,以为宋令虞今晚会跟他睡在一起,在走之前勾得他沦陷。
谁知宋令虞却给他盖好被褥,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抚了抚他的脸,轻声说:“湛淮晏,我走了。”
湛淮晏不上宋令虞的当,觉得宋令虞在等他拉住她,他偏要一脸冰冷地推开宋令虞。
湛淮晏把宋令虞推得一个踉跄后,翻过去,背对着宋令虞,拉起被褥,留给宋令虞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宋令虞不跟湛淮晏计较,她多大,他才多大?
她拿这一生的湛淮晏当小弟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屋里留着一根蜡烛,湛淮晏等了很长时间。
深秋的季节夜都深了,湛淮晏没有再听到丝毫动静。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
在这山里,路不好走,还有野兽出没,天冷,迷路,各种危险。
宋令虞就算要走,也应该明天早上再走。
湛淮晏以为宋令虞去其他房间,做什么事了,然而他在深夜里找遍了整个竹屋,都不见宋令虞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