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凝视着眼前的景象,罗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少见的愣住了。
浓郁到腻的血腥气不断散,以如雾如瘴一般的狂态不断涌入鼻腔,萦绕不去,殴打着嗅觉。
红得黑的鲜血顺着旅行箱倾斜的弧度汨汨流出,将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染成更加鲜活,浓厚,灼热的红色。
而在这幅邪恶而又污秽的画卷中央,躺着少女苍白的身体。
从头,后脑勺,从眼到嘴唇,从上臂到手腕,从胸部到小腹,从臀部到大腿,从小腿到脚指。
一点不少,一个不缺,整整齐齐的十七块。
不过,罗兰愣神的自然不是这种惨烈的景象,而是其背后的那份异常。
如果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雨生龙之介那种三观扭曲的人渣,在第一印象的逐渐淡化后,就能体会到那种没有实感的缥缈。
两仪式虽然没有将杀人视作艺术的变态喜好,但对于生死的观念一直相当淡漠,因此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份异样,才会自己主动善后,将她捡了回来。
只要消化掉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这一幕给人的印象比起凶杀现场,反而更像那些抽象派的艺术作品一样,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丽。
纵然衣衫和破布没什么区别,纵然躺在血潭之中,她依然带着能将周围的环境都排挤成空白的强烈存在感。
就像是沐浴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下一样,每根金色的丝都带着耀眼的光泽。
这令人印象深刻,宛若魔性一般的美丽,在联系到这独一无二到根本容不得其他人模仿的登场方式,即便还未正式会面,也没有照片等资料,罗兰还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和种族。
爱尔奎特·布伦史塔德——眼前被十七分割的少女,正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白之姬君。
等等,这样一看……
莫非爱尔奎特在即将暴露踪迹这关键一步突然失联的原因,并不是有什么幕后黑手在谋划阴谋,悄然引导了白姬的轨迹,只是因为她被杀掉了吗?
罗兰之前还在奇怪,事情的展为什么会有波折。
理论上来说,就算抑制力亲自下手,也顶多干涉支流,不可能影响到爱尔奎特这种主线角色才对。
就像第一次降临魔禁时,没有坐标的他必然会落到欧提努斯附近一样,现在的罗兰对于型月的重量也有着如黑洞一般的吸引力,哪怕用什么手段暂时延缓了时间,也不可能改变被吞噬掉的命运。
结果,原来干涉她的人就是我命运的一部分吗?!
“这还真是……”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和空气斗智斗勇,罗兰不禁摇头苦笑了一声。
虽然他知道爱尔奎特由于教育和精神年龄的原因,一直有些脱线,但在如今这种人类与死徒随时都可能开战的紧张局势下,他还以为目前处于战斗兵器状态的她会警惕一点呢。
没想到她还是走向了原来的轨迹。
亏自己还觉得远野志贵的消失,应该会让流向改变,这下两仪式也干了。
“不过,式,你也太熟练了吧。”
按理来说,以爱尔奎特的实力,别说放在地球上了,就算把兽和异星之神这种群魔乱舞的上限拿出来碰一碰也是能上榜的存在。
在朱月死后才诞生,仍能被所有站在世界顶端的真祖认同,予以布伦史塔德之名的真祖公主可不是什么表达敬意的尊称,而是对其地位与力量的形容。
被直死之魔眼切成十七块,还能维持自身的不死性就可见这份实力的含金量。
而且,这还是爱尔奎特把七成实力都用来维持压制吸血冲动,又被阿卡夏之蛇罗亚蒙骗,窃取了一部分力量,处于残血中的残血这种状态时的不死性。
如果是完全体或者放任自己暴走,直死之魔眼连她的死线都看不到。
因此,两仪式会对爱尔奎特出手这件事,的确出乎了罗兰的预料。
她的魔眼能把万物的概念都一视同仁,连因果和未来这种讯息都可以斩断。
但因为视野和经历的原因,相对来说,并没有无法关闭,随时都可能暴走的远野志贵那么极端的对人特攻。
而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复刻十七分割的壮举,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将弱点和破绽都牢记于心后得到的成果。
两仪式倒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
听到罗兰的话语后,她就偏过头,用清澈的目光看了过来
那张端正的俏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残虐与兴奋的酡红色。
仿若一朵寒夜中冰花,在摇曳着绽放出那份冷艳之美时,也蕴含着危险而凛冽的杀机。
“嗯,最初只是感觉这个女人很危险,又想起你说过最近会有骚乱,就稍稍留意了一下。”
“结果,才刚靠近这个女人,一股想要杀了她的冲动就从心脏中涌了出来,加上用魔眼判断了一下强弱,现并没有到必须依靠你来帮忙的地步,所以”
少女微笑着解释道。
“——你就去杀了,对吧?”
罗兰回答道。
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分歧点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