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梨想起什么?似的,拎着食盒的手一紧,猛然驻足。
“陆小娘子,”江满梨语气急促,看向林柳的眸中惊疑不定,“若是定案,若当真是陆相,陆小娘子会如何?”
-陆嫣擅吃会做,点的猪肚鸡滋味果然不差。
猪肚以白胡椒和姜片炒得彻底,一丝腥味不留,尽裹挟得浓郁的胡椒滋味,入喉温润,入胃和煦,吃得人额上沁出?薄汗,唇颊生暖。
鸡也炖得软烂不柴,加了红枣枸杞、莲子党参,又别出?心裁地多放薏仁和芡实,连着汤肉一齐送入口中,是肉丝中带着软糯,浓汤里略有药香。
只不过江满梨、藤丫二人皆食之无味。阿霍更是回府便进了自个小屋,如何都叫不出?来。
王氏担忧她着急上火,又让银春送来一道清心的百合炒蒌蒿、一道温凉的盐焗鸭。放在?案桌上,亦是无人动筷。
过了子时?,谏安自陆宅回来。江满梨急急迎上去,问道:“如何?可有见到陆小娘子?”
谏安默然摇头,道:“此案牵扯太深,宅邸前后都由三衙的亲军把守,我以大?理?寺的身份不得入,陆家女?眷仆从亦不得出?。恐怕只能等会审结束,定案后方才能见了。”
第83章幸好还能相见(一更)
百合炒蒌蒿清苦味凉,盐焗鸭亦属恬淡素雅之菜色。两盘子前前后后热了四遍,直至第二日清早,才被勉强拿来作朝食。
“阿霍,”江满梨给霍书盛了白粥,“吃不下别的,粥总是要喝两口。”
阿霍点头,不作声接过那白粥,却毫无动勺之意。藤丫看着心疼,红着眼角伸手替他把梳漏下的几缕头发掖进包头里。掖得不好,心下气闷,干脆替他拆了重新梳来。
阿霍也就一声不吭地任她摆弄。
江满梨便一人?默默喝粥吃菜。生意人?,心情可以消沉,但身?子却不能。再沮丧再烦闷,自个受着,铺子得开,不能委屈了食客。
吃了些?许,与?阿霍道:“你今日就莫要跟我们去了,好生在府里修养一日。”
见?他摇头,语气又?强硬些?:“听我的,铺子里不缺你一个。”阿霍嘴唇动了动,终是不再反驳。
江满梨心底记挂着陆嫣,手上吃得快起来,想着一会开铺之前先让谏安拐到陆宅看一眼。
藤丫也喃喃道:“不晓得陆小?娘子目下如何?。”又?问江满梨:“衙门会如何?处置?”
贪墨重罪,陆沛元罪魁祸首,当按律处死不疑。罪臣家眷,这朝向来有诏流放之先例,配五百里以上。
“流放”二字滚过心头,江满梨掂着勺子的手兀地颤了一下。甩甩头抛开思绪,并不愿将陆嫣与?此二字联系在一起。只与?藤丫道:“还不知,再等等。”
却是朝食刚用完,正要让谏安备马车,许三郎突然来了。
大抵也是一夜未合眼,寻常里精神焕发、玩世不恭的一人?,今日竟然颓丧了。发冠束得松散,衣袍也是皱巴巴,嘴角抿得忒紧,一丝笑都看不到。唯独眸子里还聚着些?光,像是落水之人?仍死死抓着河边一把苇草。
江满梨知晓许三郎对陆嫣的情意,见?他这般,心底愈发难受,却也不知当从何?安慰起。
“江小?娘子,”许三郎先开了口,从怀里取出?一张文牒,“我替陆小?娘子送这个来给?你。”
“你从陆宅过来的?你见?到陆小?娘子了?她如何??”江满梨惊诧,赶忙伸手接过那文牒,展开来略略一扫。
是江满梨赁下的、陆嫣那座小?院的房契。契书不知何?时更了姓名,上头白纸黑字写着小?院已经落在了江满梨名下。
“这是何?意?”江满梨不信,又?看一遍确认无误,蹙眉看向许三郎,“是陆小?娘子亲手交你的?”
“是。”许三郎声音有些?沙哑,“陆家的事?你当知道了,那你定然明白,此时房契仍留在她名下,不是甚么好事?。”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