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蓝家被查出藏有逆谋造反的几封书信被判了满门抄斩,那是她加入曼华宫几年之后发生的事,当时的她听到消息时还躲起来哭了好久。而今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哥哥竟就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又惊又喜。
“楚伯父救了我,悄悄将我藏了起来,事后送我去山上习武。事情过去多年了,已无人问津此事,他便对外谎称了我二人的父子关系。却是寒儿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去问他吧。”
阿寒语气淡淡地避过了问题,不愿在蓝的面前再次撕裂曾经的伤口。何况,楚逸云是他至亲至信的人,她说出的话他也未必相信。
心口一阵绞痛,阿寒皱了一下眉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痛苦,思索了一下,她伸手在身上点住了几处穴道,气色一瞬间好了些。
“你——”蓝想阻止她却出手晚了点,随即有些气恼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加快毒性发作?”
“我知道,但是这样才有力气回曼华宫,还有人在等我。”
阿寒推开蓝的束缚,往门外走去。
“听说曼华宫的人任务失败是没有解药的。”
蓝的语气平静下来,眼神却灼灼地看向阿寒,内心深处突然在意起她说的等她的人。
“我知道,可是不回去一样会死。”她笑了笑,问道:“刚刚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他愣了一下,终是跟了上来。
走出客栈,蓝牵来了马匹,然后双手环住了阿寒往曼华宫的方向走去。
二人拐过一处街角时正看到某府邸门口聚满了一群粗布衣衫的百姓,顿时将整条街道堵住了去路。
“谢谢江公子,您真是菩萨心肠呀。”
“谢谢公子。”
“江公子您真是好人呀。”
“”
百姓们千恩万谢地从一名剔透如玉的少年手里接过一包包药草,一脸的尊重与敬仰。
“您身体有什么不适?”
少年温和地问向面前刚排上号的一位老者,那白皙干净的脸蛋浮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在这冬日的午后给人心里平添了一丝暖意。
阿寒不曾为谁留神过,此刻却骑于马上,穿过人群,看向了那名少年。她没有见过哪个人有着像他一样干净的眼神,真诚的笑容。见惯了虚伪,此刻竟对少年多留意了几分。
而仿佛命运的牵引般,少年也因无意的抬头,隔着人群看见了她。
一瞬间的失神,少年望着远处那骑于马上如九天玄女一般明丽动人的女子忽地脸红了一下,那是少年不曾有过的心动,只一瞬间,他复又失落地看向女子身后正环住她,抓着缰绳的犹如天神一般俊美的男人。
这便是天造地设吧,隔了一片人海,他却感觉隔开了天上人间。
“此人是前任太医江怀谷的三子江净川,经常免费为附近百姓发放药草,小小年纪却深得江怀谷的真传,医术上绝不逊于其父。”
蓝在马背上简单为阿寒介绍着,突然听到江府里面一阵嘈杂的喧哗,想是里边出了什么事。
“不好了,三少爷,老爷被刺杀了。”
一个家丁摸样的男人急匆匆往江净川的方向跑来,大呼小叫着。
“什么?胡说什么?”江净川抓住了家丁的胳膊。
“刚刚小荷去给老爷送茶,发现老爷倒在书房里,脖子被,被拧断了。”
家丁说完,江净川脸色煞白,往书房跑去。
身后传来众人的议论声,以及对行刺之人的辱骂声。
蓝,阿寒二人闻言只是怔了一下,没有理会里面发生了什么,继续骑着马绕过众人往曼华宫的方向去了。
“便送我到这吧,再往前一步就有曼华宫的人巡视了。”
阿寒说着,伸手勒了一下缰绳,将马停在了一处林子外边。
蓝跳下马,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道:“马你骑走吧。”
“嗯。”
阿寒骑了马,往林子深处走去。
而蓝就站在那里看着那抹苍白的身影逐渐消失,心里多了一丝悲凉。
你不再是那个眨着大眼睛,认真地告诉我长大了要做我的新娘的小女孩了。寒儿,你终究是长大了。
而我也回不到当初了,当初的灭门之痛已经扼杀了那个无忧的男孩,至今活着的不再是蓝琦钰,而是一个城府颇深,满腹仇恨的蓝。
我无法用自己的羽翼保护你,向我迈进一步,也许又是一个深渊。
一阵寒风吹过,带了几点树枝上的晶莹积雪划过他清冷俊美的侧脸。蓝顿了顿,转身往回走去,楚府那边还有一个所谓的父亲生死不明。他不明白昨晚为什么能不顾裴满吉勒和官府众人的阻拦,甚至放下了昏迷不醒的楚逸云任性地带走了阿寒。
有些感情,背负了太多的他,不敢去过分的深究。
“阿寒!”曼华宫的门口,带了一丝憔悴,一丝欢喜的林追忆见阿寒骑马缓缓走过来,急忙迎了上去。今日一回宫就听说阿寒昨日行刺楚逸云失败,身受重伤被一男子带走,一时间心急如焚,虽凭感觉他认定男人是想护着她,但是心里依然七上八下,在曼华宫门前站了一宿,眼见太阳西沉,这一天又将过去了,且杜千夜先她一步回了曼华宫,一时间更是没了分寸。
林追忆走上前去,却看见阿寒面如死灰,指节泛白,急忙伸手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曼陀殇?你怎么会中这个毒?”林追忆大惊失色。
“误伤了自己。”阿寒没有做太多解释,有些释然地靠在他的肩上,脸上多了一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