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夫人笑道:“你父亲是北人?”
钟浴笑了一下,道:“曾经是,后来就不再是了。”
“那后来到哪儿了?”
“南边,我们是南人。”
这时候颜夫人忽然想起什么来,笑着说:“方才太欢喜,竟忘了问你名姓,只听清微喊你濯英,倒是好名字,可是小字?”
“是小字。”钟浴微微颔首,又报上姓名。
颜夫人听了却皱眉头,无意识地呢喃:“姓钟……”
钟浴只是笑。
寒晳轻声地喊母亲。
颜夫人回了神,又笑起来,没有再说名姓的事,而是又讲起茶和钟浴的父亲。
“濯英你的父亲,如今在何处呢?可也一同在姚家?我今生是一定得向他讨教的。”
钟浴笑道:“这恐怕是不行。”
“为何?”
“因我父亲已故去多年了。”
这下无需寒晳提醒,颜夫人也知失言,笑得勉强。
钟浴倒很自若,笑意不改,“是他不好,扫了夫人的兴,我也常怨他,去得那样早,留我一个人做孤鬼游魂……”
这是寒晳也不知道的,一时也不知该讲些什么安慰。
因此一下竟寥落得很了。
钟浴站起来,要告辞。
颜夫人心里头有愧疚,不愿意她走,拉着她的手说一些挽留的话,甚至还想要钟浴留宿。
还是寒晳出手,还了钟浴自由。
“我送濯英姊。”
出去的路上,寒晳同钟浴致歉。
钟浴很感惊奇,“又不是你们害死他,为什么不能提呢?难道不是事实?”
寒晳不知要说什么好,于是不说。
两个人安静地走着,一直到大门。
寒晳的意思,叫钟浴坐她的车,她可以亲自送钟浴到姚宅。
钟浴当然是说不用,何必多受辛劳。
两人正说着,许韧怯生生地从她的车里冒出一颗头来。
许韧没跟着颜夫人一起到寒晳那里去。
她不敢。
今日这事,完全是因为她欠了考虑,没能周全,这才闹出来。
虽然她是一直说好话,可姨母万一就是要难为人,可怎么办?
她哪还有脸见表姊和她喜欢的濯英姊呢?
她不敢想。
现身更加不敢。
一走了之?也是不敢的。
所以就等。
以示她心中愧疚,尚有廉耻在。
有了许韧的车,寒皙自然不必再殷勤地送。
钟浴先登车,许韧还要同她的表姊作别。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不说,只拿眼睛扭扭捏捏地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