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看着坐在一旁的乖巧小女郎,那真是越看越满意。
本来还觉得觉得自己那从母叔表妹惯会夸大其词。
她想着,一个父母早亡,府中老媪养出来的姑娘再出众,想必也不会出众到哪里去。
因此萧夫人并没有盼多大期望,只想着这女郎若能有个中等之姿,也算能做得上做阿骁的妾室了。
谁曾想,今日见了尤今今,才知晓这胡氏竟是半点未夸张,这世上竟还真有这么温婉可人的小淑女,说话也是细声细语,让人心生疼爱的紧。
最主要的是,这小淑女如今还成了自家二郎的妾室。
萧夫人左看右看,想着这样好的女郎,让她只做阿骁的妾室,她都觉得有些亏欠了。
就是尤今今的身份实在低了些,仅是国公府里仆役的干女儿,又父母早亡,身世实在可怜。
萧夫人摇头,心中叹气,这样的身份也确实只能做个妾了。不过,若是阿骁日后与她情意相投,也不是不能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今儿,日后这谢府就是你的家,若你想你干娘了,也可随时将她接来陪你,在府里不用拘谨,我们谢家没那么多规矩。”
萧夫人说罢又拉着尤今今说了好些话,大体上都是尤今今身世可怜,无父无母没人疼惜,日后会将她当作亲生闺女来疼。
萧夫人性格向来豪爽,从不喜那些弯弯绕绕,她膝下无女,唯有两个从小便不爱撒娇的儿子,往日里总羡慕那些有女儿的同辈好友,所以自从大郎娶妻后,有了虞嬏儿这样一个温婉儿媳,萧夫人才有了几分养女儿的实感。
只是虞氏太过知书达理,管家理事都颇为擅长,并不需要她有什么额外教导。
现如今府里多了个刚及笄的小女郎,又生得这般惹人怜爱,萧夫人更是慈母之心泛滥了。
于是再三劝慰尤今今不要介怀家中之事。
尤今今一开始还神色微愣,而后听完萧夫人这番话后方才反应过来。
原来胡夫人并未将她出自烟花之地的事告诉萧夫人,而是替她重新造了个镇国公府中管事老媪干女儿的身份。
身份虽不高,但却家世清白,比她养在女闾做琵琶女的身份可是要好的多。
怪不得萧夫人和虞氏未曾看轻她去,原来中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尤今今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或是有了新身份的庆幸,亦或是欺瞒他人的隐隐不安。
但事已至此,尤今今不敢在赌了。她怕若是说出了自己出自女闾的身份,萧夫人一时嫌弃了,说不定会立即将她遣送到一户不认识的人家去。
如今的她命运犹如飘萍,自己也无能力做主。
于是尤今今只能默认了胡夫人给的身份,对萧夫人轻声道谢。
终究顾及尤今今一路舟车劳顿,身子辛苦,萧夫人没再继续拉着小女郎陪她闲聊。
本想着亲自带着尤今今去看早在一月前就收拾好的北屋院子,可临时自己家铺子里出了点事,只能指派了贴身的郑媪领着尤今今去北屋了。
尤今今跟着郑媪一路向北,最后走到了一处宽敞的院落。
“东屋住的是主君和夫人,西屋住的是大郎君和大少夫人,而北屋便是二郎君的住所了,女郎今后就住在北屋。”
听着郑媪提到了谢之骁,尤今今心中暗自惴惴。
上次与那人见面还是在船上那种情景之下,如今在他眼里她恐怕只是个一心攀权附势,爱慕虚荣的女人。
如今沦为他的妾室,还不知要怎般被他羞辱。
惶惶不安地随着郑媪进了北屋,看着无人的院子,尤今今有些错愕。
“郑媪,二郎君今日不在府中吗?”女郎迟疑开口,眼底微惑。
“前些日子幽州叛乱,两位郎君都随主君出征,如今算算已有两月余,昨日主君来信,怕是不久就快回来了,女郎不必着急。”郑媪以为尤今今是忧心谢之骁不在府中,会冷落了她去,于是温声安慰。
幽州叛乱……尤今今眼睫微垂,记起了一些事。
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在青州做梁珩也的小妾了,梁珩也有时也会同她们这些女眷说起外头的局势。
犹记得前世梁珩也提起幽州叛乱被冀州谢家平定,谢之骁在那场征战中一战成名时那副愤恨咬牙的模样。
殊不知当日不满,最后整个青州竟也栽在了这个关东小霸王的手里。
直至今日,尤今今还记得谢之骁在城楼下下令放箭的那副狠厉模样。
高高在上,聛睨一切。
而她就仿佛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任人宰割。
尤今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环抱住了自己。
那厢郑媪并未察觉到尤今今的情绪,而是继续吩咐着仆役将尤今今的东西安置好。
北屋除了谢之骁住的主屋,两侧还有几间厢房,萧夫人重视这位尤女郎,特意挑的最好的屋子配置了用具,且屋子离二郎君的卧房也是最近。
除了跟着尤今今的蒹葭,萧夫人又另外安排了几名粗使仆役在院子里伺候。此外还将在府中做了十几年的管事周媪安在了尤今今的的屋子里。
郑媪在院外交代了粗使仆役几句,将事情交到了周媪手上,便跟尤今今打了招呼退下了。
屋子里早已布置好,生了地龙,此刻热意融融。
一入内,便见窗边摆着一张弦丝雕花贵妃榻,檀木香几上搁着一盏芙蓉白玉瓶,瓶子里还插着几株新鲜梅花。
惶然再见
再向里走,便是内室,内室用一道纱幔碧色珠帘隔开,此时随人走动而轻轻摇曳,格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