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杨安希望谢拾不仅仅是只被逼急的兔子,而是只伺机而动的雄狮。
谢拾沉默了,他的斗志在经过沈旬的连环打击,已经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但是杨安这一番话却让他稍稍振作了起来,债,是要还的,但他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有事业要做,还有不共戴天的仇要报。
他下过决心的,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我知道了,准备好喉针。”
谢拾没什么力气地挂掉电话,将头埋在手臂窝里,疲惫地靠了会儿。
杨安办事效率极高,谢拾刚挂下电话,不消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接他回去,陪同的还有小郭。
车上居然还有一位医生,在颠簸的路上一针扎进谢拾的血管,就算谢拾是个大男人,见到针孔处猛然渗出来的血珠,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打了一针,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他发烧的症状倒是退了一些。
谢拾头重脚轻地走过通道,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接机,人数虽少,热情却十分高。几个女孩子兴奋地举着一张牌子,上头用彩色油笔写着大大的谢拾二字,还有一张制作精致的他的大头贴,高高举着,让谢拾顿时眼前一黑,其中一个高个子女孩眼尖,首先看到他,登时尖叫一声,满脸通红。
小郭挤眉弄眼道:“大明星,你也有人接机啦!”她语气间的兴奋和自豪抑制不住地溢出来,见谢拾没有反应,她用手肘捅了捅谢拾。
谢拾瞬间身体一软,扑倒下去。
小郭和谢拾身后的工作人员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他。
谢拾回到a市,马上就被送进了医院。
“看来你真的病得很重。”杨安匆匆赶过来看他。本来他以为谢拾感冒只是小事一桩,却没想到他已经病重成了这个样子。
谢拾额头还有些烫,软软靠在床头,手上扎着一根针,消炎药正被输送进他的身体。
“没事。”谢拾轻描淡写道。
杨安这下却为了难,接下来三天可是一场大战,要是谢拾在签售过程中晕倒,或是胡乱打喉针把嗓子弄坏了,那可得不偿失。
谢拾抬起眼皮,看出了杨安的顾虑,强支起身体,装出精神的样子,道:“别担心,我真的没有大碍,打了两针,已经好多了,明天再来挂瓶水,感冒就可以全好了。”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趁着《麒麟云》主题曲还有热度,发行ep要一鼓作气,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杨安对这其中的重要性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就算担心谢拾的身体,从他的角度考虑,他倒是更希望谢拾能强撑下来,至少,把这几天给熬过去。
小郭端着熬好的白米粥进来,杨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回到公司安排签售事宜。
谢拾离开酒店的事只通知了节目组一声,杨安方面给出的解释是谢拾需要及时接受治疗,节目组拍摄地点位于偏僻的山村景区,去一趟医院都很困难,自然不方便养病,因此节目组方面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只是再三嘱咐三天后谢拾一定要回来参与拍摄,否则只能按违约处理。
沈旬回来时,便只看到房间内一片空荡荡的景象。
被子半掀开,已经没有了余温。窗帘紧紧闭着,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床头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微光。
谢拾的行李倒没有拿走,箱子依然静静地摆在床边,床头柜上一盒被拆开的感冒药,以及半杯早已冷却的水。
沈旬关上房门,终于将跟了他一天的摄像机挡在外头,这才肩膀一颓,有些卸力般地在门后坐下来。
“你要我怎么办?去死吗?
“我有什么错?”
谢拾的质问历历在目,大雨将他的面容冲刷模糊,却毫不妨碍他的质问落在沈旬耳朵里,字字戳心。
谢拾没有错,罪责不在他,也是他所偿还不清的……
这一点沈旬再清楚不过。
这些年,从冲动的恨,到空虚的恨,到绝望的恨,到平静的恨,沈旬一直是靠着恨意熬过来的。
然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恨着什么,恨着谁。
到底该怎么办……又有谁来告诉他呢?
沈旬
签售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谢拾坐在艾一旁边,对每一个从自己手中拿过签名专辑的人温柔道谢。尽管是个新人,但他的明星服务好的不可思议,好像被专门训练过,这一点让杨安和艾一有点不可思议。
谢拾快速签好自己的名字,递给面前的小姑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回去路上小心。”
小姑娘唰的一下脸红了,瞬间感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晕头转向地离开。
艾一转头揶揄道:“你马上就要成为歌坛的少女杀手了。”
因为专辑被强行绑定的事情,她面对谢拾,内心深处总有些不自在,再加上身边流言蜚语背后议论多了,她不确定谢拾是否有听到过,心里是否会对自己有隔阂。但无疑,她是很欣赏身边这个年轻人的,有才华,肯吃苦,又遇上了好的资源,总有一天能站上这个圈子的最顶层。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外头奔波打拼,可没这么好的机会,艾一黯然地想。
谢拾掏出纸巾捂住咳嗽,笑道:“师姐,排在你前面的队伍可比我这儿的长多了,她们都是来看你的,顺带着来我这儿排下队罢了。”
他大病还没好,脸色有些苍白,更加衬得五官立体英俊,艾一被他的笑闹得脸一红,扭过头,语气不知觉中亲近了很多:“可别取笑你师姐了。”
谢拾这么说,艾一不仅不觉得他是在刻意讨好,反而觉得他是个十分不错的后辈。像他这个年纪,不到一个月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和自己一个已经在歌坛拼搏了好些年的前辈同台签售,已经是十分令人震惊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