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毓秀宫私库的钥匙。”
钥匙静静躺在掌心,触感微凉,如一捧雨。
江辞宁胸口微微起伏,等待着他的回答。
得知爹爹死亡的真相后,她曾思索了许久。
爹爹的死与齐帝的确脱不开关系,她自诩不是心怀坦荡、能够完全不计较之人,但也做不到在这风雨飘摇之际火上浇油。
她窥知先机不假,但哪怕大齐将亡,她也不愿为了一己私仇,牵连到无辜百姓。
天下兴亡,各有定数,大齐将来如何,也只能看顾氏的造化。
谢家是爹爹都曾赞不绝口的世家大族,她不管谢尘安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又同大燕有何谋划,但只要他明面上是谢家子,便不会做出草菅人命之事。
经历过王权更替山河动荡的人,必能在乱世中庇护一方百姓。
大齐宫中盛行奢靡之风,她得的赏赐不少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定能卖上不少银钱。
她马上就要离开大齐,与其让这些东西跟着她去和亲,不如交给谢家,将来兴许能发挥一些价值。
这些日子她一直带着钥匙,想找机会交给谢尘安,没想到契机来得那么快。
她算计了他一回,如今这些财物……就当作她的补偿吧。
她思绪飘得很远,谢尘安却一直沉默不开口。
直到屋檐落下一滴冰凉的雨珠,打湿江辞宁的鬓角。
她猛然回过神来,望向谢尘安。
谢尘安终于动了。
他伸出苍白的指,轻轻落在她的掌心。
像是蜻蜓吻在荷花上,带来一点微痒。
江辞宁等待他拿走钥匙的时刻,他忽然一点点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蜷缩起来。
他的掌心滚烫,钥匙被牢牢笼在江辞宁掌心,泛着凉意。
谢尘安唇畔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殿下的礼太重,谢家收不起。”
江辞宁僵在原地。
谢尘安很快放开了她的手,他眼眸低垂,墨色无边的眼底似乎也下起了一场绵密的春雨。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要拒绝,对么?”
他语气极为平静。
江辞宁死死抓住钥匙,俯身要行礼,却被一只冰凉的手阻止。
谢尘安托着她的胳膊,眸光冷淡:“既然如此,那夜之事,殿下便当作从未发生。”
江辞宁往后一退,轻轻挣开他的钳制。
她心虚不已:“长宁欠了先生一次,将来若是先生需要长宁帮忙,长宁定不会推辞。”
谢尘安似乎在笑:“如殿下所愿。”
***
卫家父子率兵出征不到十日,便夺回城池两座,齐帝龙心大悦,放言道待卫氏父子还朝,定要大加奖赏。
捷报频传,宫中浮躁的人心总算渐渐安稳下来。
转眼间已经到了吃枇杷的时候,抱露手中捏着一个金黄的枇杷:“今年雨水多,枇杷都不如往年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