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濯朝着马车抱拳:“不好意思了,我们马上走。”
少年翻身上了自家马车,催促着车夫掉头。
被堵在江辞宁后面的是一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耐心地在原地等了许久,直到他们陆陆续续走动起来,才不紧不慢跟了上来。
青蓬马车内,归寒试探道:“公子,长宁公主的车辕是被人故意撞坏的。”
“卫府动作当真极快。”
谢尘安双目微阖,看不出在想什么。
归寒自觉多言,垂下了头。
谢尘安却忽然开口:“此事你办得很好。”
众人皆知长宁公主独得太后宠爱,却不知太后是个掌控欲极强的。
太后有意让江辞宁嫁给太子,江辞宁便已经不再是普通权宦之家能沾染的了。
卫家曾与江家交好,卫濯又是卫府独子,若是卫府主动邀长宁公主上门,反倒不好解释。
卫家如此动作,想来是要避开太后的耳目。
至于为何要用如此迂回的方式……谢尘安打起车帘,淡淡看了一眼跟在江辞宁马车后面的侍卫。
尽数都是太后的人。
不料就在这时,江辞宁也拉开了车帘往后看。
她今日带了一枚小小的青金石滴珠耳坠,细碎的光在白玉般的耳垂边若隐若现。
谢尘安的目光沉沉,与她视线相交。
日光稀薄,明明暗暗倾洒在谢尘安脸上,他往日漆黑如墨的瞳孔此时泛着淡淡的琥珀色。
江辞宁心头一惊,很快收敛了表情,冲他颔首。
谢尘安却只是望着她,并无其他动作。
只是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他唇畔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她手指微微一颤。
再仔细看去,那人便如一棵万年不挪根的寒松,冷意几乎已经浸到骨子里,又怎么可能对她笑呢?
风荷注意到她的动作,问她:“那辆马车里可是坐着殿下的熟人?”
江辞宁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算不得相熟。”
她巴不得跟他不要有课业之外的任何交集才好。
他们的马车很快分道扬镳。
马车拐弯之前,谢尘安打起车帘,看着不远处并驾齐驱的两辆马车。
放下车帘的时候,他的手背不小心擦过悬挂在帘子边的那枚鎏金镂空百寿纹香熏笼。
接触的位置,恰恰刻着一个小小的“宁”字。
谢尘安漫不经心捉住熏笼。
线他已经牵好了,就看这位长宁公主……愿不愿搭线了。
江辞宁记得卫府花厅外,种着一棵巨大的榕树。
小时候她来卫府赴宴,小卫濯还信誓旦旦对她说,自己能一口气爬到最顶上,然后抱着树干哧溜一下子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