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抬头,才发现乌云已经散去,孤月皎洁悬挂在天际。
永安别苑。
亭子中燃着融融炭盆,谢尘安和萧翊坐在几案边,举杯对饮。
自然两人杯中都不是烈酒,而是清淡的梨花酿。
皇宫的方向天际隐隐发亮,只是他们隔得太远,却是看不见烟花的。
萧翊率先饮下杯中酒,道:“兄长人不在宫中,也记得为长宁公主备下一场烟花。”
谢尘安长睫微敛:“阿翊忘了,宫中还有萧晟和兰妃。”
萧翊一愣,旋即垂下眼眸。
“……那是燕帝的亲人,并非我的。”
谢尘安似乎笑了下。
他的眼睛依然无法视物,但整个人并无半分局促,他轻轻放下杯盏,长袖如雪,堆叠在几案边。
“阿翊,除夕之夜,劳你陪在我身边,不能和太妃娘娘相聚。”
萧翊摇头:“兄长哪里的话。”
“阿翊。”谢尘安忽然郑重地唤他。
萧翊凝神道:“兄长。”
“待我离开,萧晟长大,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虽不能明面上相认,但自己的爹爹还在世间,又怎可瞒他一世。”
萧翊脸色已经变了。
“兄长,不可如此。”
“此事事关重大,该成为无人知道的秘密。”
谢尘安还想说什么,却被萧翊打断:“兄长,我无悔无怨,你不必再多言了。”
他语气有几分僵硬:“若是兄长不放心大燕江山,兄长合该自己来监管的,而不是放任给我。”
谢尘安淡淡道:“阿翊亦有帝王之才。”
“兄长明明知道,我从不喜欢权术。”
他声音忽然有几分哽咽:“萧翊从来只是将才。”
谢尘安沉默了许久,轻轻喟叹:“你我都被困住太久。”
他偏头,似在看他。
但他的眼眸中无光,如同黯淡的夜幕。
“日子还很长,阿翊,兄长自私困住你十年,往后岁月,只愿你随心而活。”
谢尘安没有看到,萧翊脸上只有偏执。
他已经习惯了默默站在他背后,十年如一日。
如今叫他随心而活?
萧翊笑了下。
他想要的,便是在没有曹家掣肘的大燕,他们一如以往,并肩而行。
兄长,你知不知道?
除夕就这么过去了。
年初二,江辞宁按照原定计划去了庄子一趟。
难民们本以为这个年会过得极度艰难,但因为庄子的存在,大部分人反而过得比以往更好。
江辞宁给孩子们都包了压岁钱,已经晓事的孩子红着脸推拒:“公主供我们吃喝,给我们房子住,红包不能收。”
江辞宁笑道:“新年新气象,拿着。”
一群孩子围着她,此起彼伏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