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在刀下的西戎将更是被吓得当场呆住,睁大双目,目眦欲裂,他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躲开,看着鸣鸿刀落下。
突然,刀身一歪,疾云猛地扬起前蹄,乔昭身形不稳,瞬间泄力。
疾云表现得十分焦躁不安,不断跳跃疯跑,横冲直撞,坐在上面的乔昭十分颠簸,只能双腿紧紧夹住,狠狠的勒住缰绳,以免被甩下去。
对面的西戎将领看到此情形,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禁大笑一声,眉眼间俱是得意之色。
“你还不知道吧,这匹马是西戎送给你的大礼!怎么样乔小将军,还喜欢吗?”
他这样一说林珩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养马的兵卒,他果然有问题!原来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这儿!
“你这个无耻老儿,竟然使出这样的下三滥的手段!你还要不要脸!”林珩怒骂,驾马就想上去将乔昭救下来。
此时疾云已经口吐白沫,泛着白眼,吐着舌头,四肢也渐渐没了刚开始的矫健有力,这样的好机会,西戎将领必须要抓住!他驾马冲上前去,提剑刺向乔昭,乔昭处于弱势只能挥刀抵挡。
一击不中,那人又是挥剑向乔昭砍去,利剑靠近脖颈,竟想将乔昭的头砍下来!乔昭低身躲过,猛地起身,脚尖在马背上狠狠一点,借力腾空而起。马儿受此力度轰然倒地,四肢不停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找死!”乔昭凝声道。
看到乔昭一跃而起,整个身影将他笼罩其中,仿佛被如常索命的滞涩感油然而生,让人脊背发凉。
西戎将领狠狠一夹马腹,简直用了全部的力气,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猛地将前身扬起,前肢精瘦有力,狠狠蹬向乔昭,踹在乔昭胸口上,乔昭猛的摔下去,倒在几米远。鸣鸿刀也脱手而出,落在一旁。
“乔昭!”林珩看到乔昭落下马,大吼一声,立马冲过来!
那西戎将领瞥向奔过来的林珩,向后挥挥手:“拿住他。”
后方两个西戎兵卒立刻策马上前,挡在林珩面前,不让他靠近半分。
坐在马上的西戎将领,斜着个眼看向摔倒在地上的乔昭:“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和你哥哥一个样子,不死不休又有什么用呢?”
“你什么意思?!”乔昭面色一冷,挣扎爬起来勉强站直身子,语气冷硬。
“字面的意思。五年前死得那个北齐小将是你哥哥吧,乔序。”
乔昭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说起乔序了,这五年乔愈年也从不曾当着乔昭的面提起过乔序。大敌当前,没有时间留给活下来的人去悲伤难过。父女二人都心意相通,将这个事情埋在心里。
而如今这人将伤口上的疤撕开,才发现下面还溃烂流着脓,原来伤口一直都没好,只是被遮起来了。
马儿的前蹄有力,当胸一脚,乔昭只感觉五脏肺腑之间一阵剧痛,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乔昭还想挣扎起身,嘴角渐渐溢出鲜血。
看到乔昭这个落魄凄惨的样子,西戎将领只觉得心里的那口郁气终于释放出来。
乔昭你也有今天啊!
他越发得意忘形,口无遮拦:“你那哥哥可没有你厉害,三两下便被挑下马,就这样了还不断扑腾。后来你猜怎么样了?”
他望向低垂着头的乔昭,眼睛里透出嘲笑,他也不管乔昭有没有在听,扬声自顾自说着:
“我看他实在可怜,都快死了还握着剑不放,便想着给他一个痛快,直接一剑将他的头颅割下来,这下他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那人坐在马上不可一世,说着说着竟然高声笑了出来。
“贱人!闭嘴!”
林珩在一旁听见敌人这狠毒至极的话,整个人都奋力挣扎,与拦着他的西戎将士缠斗在一起,那两人竟然拦不住他,又上来四个人将他逼在一个角落里。
乔昭垂着头,黑发散落在胸前。她意识已经开始昏沉,恍惚间竟然看到了哥哥。
在昌敬侯府的习武场,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乔愈年看向乔序,满脸无奈:“你这般以后可怎么办?”
乔序拿着新淘到的新奇玩意儿,听说是从海外传过来的。
他将东西递给乔昭,笑道:“不是还有昭昭嘛!她以后一定会保护我,保护昌敬王府的。”
乔愈年佯怒,厉声道:“什么都推给你妹妹!她还这样小又懂什么。”
乔序哈哈大笑,转头拿着东西逗着乔昭:“昭昭以后会不会保护哥哥?”
乔昭扬起稚嫩的脸庞,坚定地点了点头。
……
意识越来越恍惚,眼前忽明忽暗,耳朵嗡嗡直响,别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忽强忽弱,
“那血一下就喷出来,汩汩直流,真是吓人啊。”
“人都死了,还跪着不肯倒下。”
“忘了是谁踹了一脚,他整个身子就倒在了血泊里。”
“后来将他的头提回去,才知道竟然是元帅的儿子,真是赚了!”
乔昭头痛欲裂,回忆和现实在脑海中不断拉扯。她整个人都在细细颤抖,仿佛喘不过来气一般。
那人还在说着,他似乎觉得乔昭已无还手之力,肆无忌惮的将当时血腥的场景说出来,想看着乔昭痛苦沉沦。
良久。
乔昭缓缓抬起头,抬眼望着坐在马上的西戎将领,眼神冷冽,慢慢擦掉嘴角的鲜血。
勾唇,微微一笑,仿佛恶鬼,声线喑哑。
“去死!”
乔昭瞬间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地跃起,对准马的眼睛狠狠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