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他自?己也亏欠这个孩子太多,这种?亏欠是经年累月刻入灵魂和骨髓的。
很多时候年轻人之间的那点?事情,长辈们不是不清楚,可是就是那一点?点?不可言说的、令人羞愧的偏爱,让他们忽略了病中扭曲的长孙对一个注定会取代他的弟弟是什?么态度。
或许小的时候陆闲还会出言求助,但是等到他记事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陆国平心里怎么能不清楚?
陆闲从?来没有想要过?什?么东西。作为继承人,作为接班人——这个年轻的灵魂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就连这一次,也从?始至终没有因为私情耽误“要事”。
他打了报告,写了辞职信,公证了遗嘱,没有知会任何人就出发,显然已经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和打算。
人老了也要信天命,如果这是两个孩子的命数。
他只能洒泪依从?。
现在二十多天过?去,听到助理汇报说飞机落地的那一刻,陆国平闭上了眼?,接连说了三个“好?”。
是楚辞盈提议先回福宁的。
陆闲没有异议,从?踏上陆地的那一刻就一直是沉思的状态。姜管家接过?东西引他们进去的时候眼?眶有些红,男人还是眉眼?淡淡。
老爷子没有午休,清早就等在门口,见到陆闲的那一刻向后吸了一口气?。
几人都?是无言。
佣人们自?发地退去,将茶室留给三个人。
静了许久,陆国平轻轻扬起眉,是笑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没有细问,只知道?其中必定是不易的。看向小姑娘时,也是温和包容的笑意居多。
楚辞盈现在的确紧张。
她曾经无数次以老爷子的家庭医生的身份出入福宁的祖宅,上一次来却是跟着岑重远,又在奈特的帮助下偷偷探望了陆闲。这一次,她倒真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的了。
好?在年迈的老人什?么都?没有说,反而叹了口气?:
“…这次是权宜之计,也是耽误你了。如果后面有什?么想法,不好?意思和他提,就和我老头?子说。”
陆闲抬了抬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眸色暗了暗,余光看到楚辞盈一下子慌张的神?情。
这叫楚辞盈如何去说?
无论是说,没事我很愿意的;
这似乎又有些违背本心,毕竟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局,到底有些突然。
还是说,容我再考虑考虑;
这又有些太过?分,将那一捧真心置于尘泥。
她还有太多话想要问他,也有千言万语尚未曾说出口。这本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绝不会以解除或者不解除关系为目的去表达……
她张了张嘴,看向陆闲。
男人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喝茶,似乎默认了老爷子的话。
他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