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在陈黎野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到谢人间那一头长发,觉得有点稀奇,目光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但他长得凶神恶煞,众人也不敢多看,看了一会儿后就收回了目光。
但那两个人不一样。这两个人都是男人,有一人肥头大耳满脸油膘,有一人浑身精瘦尖嘴猴腮,两人都哭的满脸涕泪横流,一见又有人来,就连忙冲了上去。
陈黎野吓了一跳。好在谢人间站在他面前,他本来长得就凶,那两个人也不敢冲的太前,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那个胖子吸了口气,把眼泪尽量憋了回去,然后颤抖着声音说:“你知不知这儿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来这儿啊?他们、他们说这儿是地狱,不是真的吧……?”
“是啊是啊……”那个瘦子也跟着说,他抽抽噎噎地哽咽了几声,说,“我,我也没干过什么事儿啊,怎么会下地狱来啊……?”
陈黎野明白了。
这两个人和他上次一样,是初次来的地狱。不知道一进来看见了什么东西,活生生把两个大男人吓得哭成这样。
他不知道是什么,守夜人谢人间却知道,他没正面回答两个人的话,反倒反问了一句:“该撞你俩都撞到了,是不是地狱还用得着跟别人求证吗?”
“……”
那两个人不吱声了。陈黎野没经历过,有点好奇,侧头问他:“撞到什么啊?”
“四处乱跑会撞到。”谢人间回答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些鬼怪而已,用来吓唬新人的,警告一下不要乱跑。”
“……”
“而已”。
行吧,“鬼怪而已”。
也真亏他能说的这么轻飘飘……该说不愧是守夜人吗。
陈黎野看了看那两个害怕得哆嗦打颤的两个男人,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并不是很想搭理那两个新人。他可是有个任舒做先例的,这次的守夜人可不是谢人间,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于是他探头看向其他参与者,问:“人齐了吗?”
有个玩手机的头也不回地来了句:“算上你俩还差一个。”
但谢人间并不能算在参与者里,那就是还差两个。
陈黎野想到这儿,忽然有点头疼了,伸手抻了抻谢人间的袖子,然后拉着他背过身去,离他近了点,凑到他耳边说:“哥,不好弄啊。”
谢人间心情还是不好,不怎么友善的“啊?”了一声。
“你想啊。”陈黎野说,“加上你,参与者就会一共十九个人了,这怎么解释啊?”
“好说啊。”谢人间回答,“每个参与者说好听了就是都警惕心强,说难听了就是都心怀鬼胎,你解释都不用解释,他们自己就能给自己找解释。”
陈黎野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每个人人人自危,就算同为参与者,有时候也会出现任舒那种不惜牺牲队友来换取自己存活的毒瘤,并且可能这种人不在少数。所以这些参与者们并不会全身心信任队友,如果出现多一个参与者的情况,他们就会开始进行猜想,从而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队友里有非人类之类的。
……非人类倒是真的有就是了。
陈黎野摸了摸耳垂,仔细思考了一下。
这么做有利有弊。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导致整个团队没办法好好团结一心,但也会让那些毒瘤适当收敛——毕竟鬼知道你要动手的对象他是人是鬼。
但再转念一想,说是团结一心,一整个团队也不会真的团结一心的。进地狱的可没有好茬,再加上大家都不熟,谁也不会和陌生人开开心心的手拉手一起解谜的,估计每个地狱的参与者都不会缺任舒类的毒瘤和导致团灭的纹身大哥类的搅屎棍。如果团队里多出个鬼来,让队友们都收敛一点,说不定也是好事儿。
陈黎野放下了摸着耳垂的手,得出了结论:“还是别说了。”
谢人间点了点头:“聪明人。”
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异样,还以为是他们两个来时在路上碰到了一起,趁机想组个队才去一边挨着脑袋说悄悄话的。
陈黎野掏出手机来看了一把,他进来时应该是早上八点半左右,但现在手机上显示的却是中午十二点半。
看来进了地狱之后,手机的时间就会变成地狱的时间,真是个十分智能的自动倒时差功能。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参与者来了。
陈黎野和谢人间说完了话,一起回过了头。
陈黎野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位新来的参与者。他似乎是个有经验的老人了,表情平静,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手里还抱着本书,似乎还是个大学生。
“十八个齐了。”有人说,“接下来怎么办,往山下走吗?”
“走吧。”
一个人打头阵向山下走去。陈黎野见状,刚迅速编了个理由想开口拦住他,但那人还没走两步,就哐当一声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
“……”
陈黎野闭嘴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个地狱他们要等十八个人齐了才能往村子里走,原来这儿还有个结界等着呢。
陈黎野一边想着一边看向那面根本看不到的墙,又想:所以在人不齐的情况下,老人会进不去,新人虽然可以进去,但是会撞到鬼怪来警告是吗?
还真是个挺体贴的机制,居然还会区别对待,真是智能。
撞到墙的人和冷静思考的陈黎野不一样,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撞上墙,愣了半秒,然后往后退了两三步,捂住撞得有点红了的鼻子,十分难以置信。